阳光与晴空是马球的朋友。
这样的好天气如果宅在家里打牌或者饮宴,而不是驰骋在王都近郊的诺兰德马场上,在汉诺瓦上流人士看来是不可理喻的。
从上午八点开始,诺兰德伯爵的这家会员制马场就迎来了络绎不绝的访客。
贵族小姐们把自己打扮得明艳动人,她们一般都戴着显眼的宽沿礼帽,裙摆被裙撑撑得高高蓬起,像一只只耀武扬威的开屏孔雀般从各式马车的轿厢里得意洋洋地钻出来。
倘若遇到熟人,就会一边大肆恭维对方,一面暗中拿她和自己比较,从气色到妆容再到穿着,到乘坐马车的豪华程度。
总有一样能胜过对方,然后再为自己胜其一筹而暗中欢喜,每个人都是如此,所以彼此间谈话的气氛也为之更加愉快。
攀比完自己,她们就开始攀比起丈夫和孩子,谁家的丈夫新开了多少多少家工厂,谁家的孩子入选了宫内侍从……
这时,正当贵妇人们热情洋溢、喋喋不休时,一辆双架轿厢式马车停在马场门口,引起了来宾们的广泛关注。
“看样子是我们那位大脑先生家的人来了。”一位夫人朝身边的女友人说道。
“谁?你是说塔弗茨。老实说,您别介意,我想那个土包子、暴发户不该来,他会坏了我们大家的兴致。”
“谁说不是呢。”夫人轻摇着羽毛扇,待看到查理欢快地从马车中跳出来才说道:“是那个塔弗茨家的公子哥儿,他来了的话……唉,他们那个‘胡闹俱乐部’的成员们估计也会来了!”
从她装腔作势的抱怨声中,竟流露出一丝没能很好隐藏起来的期待。
友人却没注意到这点,而是自顾自说道:“他们一直都这么任性妄为,你瞧,他今天竟然还带来一个鞑靼人?那样子真怪。”
夫人带着鄙夷打断友人的话,更正道:“晏国人,那是个晏国人。奇怪,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和塔弗茨家的荒唐鬼混在一起。”
“您认识那个人?”
“四年前,晏使来汉诺瓦。您知道,当时我的丈夫负责这种国际使者接待的有关事宜。那个大晏正使将他介绍给我们,说这是他的‘世侄’,将在汉诺瓦留学,请我们多加照顾。
但这个孩子很孤僻,为人有种刻板的正直。我们与他接触过很短的一段时间,待确认他适应并融入了王都的生活,也就不再管他了。他好像叫……”
夫人说到这停止了介绍,因为一道飒爽的身影自马场内阔步走出,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个高大英俊的青年从她身边走过,隐晦地笑着提了提帽子,随后快步走到沐清和查理身边。
“唉,您真是料事如神。如您所说,又一个‘胡闹俱乐部’成员。”夫人的友人说着奉承话,却不知夫人正觉得她聒噪,因为夫人正听着三个年轻的对话。
只见俊俏青年递出手:“沐清,再见到你很开心。”
青年这么说着递出手,夫人据此推测出两人见过面,但彼此并没有那么亲密。
查理在这时打圆场,朝沐清道:“你不记得他了?邀请你加入俱乐部的主意可就是他提出的。我们还在我们家的宴会上一起喝酒,一起跳舞。”
其实沐清已想起了这个年轻人是谁——那个在塔弗茨庄园里和查理待在一起、喜欢抽烟的小伙子。他应该叫……
“哈里,你好。”沐清说着握住对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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