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陈集从梦魇中挣脱出来。
原本在书房电脑上查资料的,居然伏案睡着了,还做了那个二十一年来只要闯进梦里就令他心如刀绞的噩梦。
无数次梦回,他都会忏悔、会痛恨自己,那一晚为什么那么贪睡,如果能够从梦里醒来,就一定能把妈妈从死亡的深渊里拉回来的!
手机响了,是围子村派出所所长马天运,他接听了电话。
“喂,陈队长,我......”马天运的话刚开了个头,手机那边又传出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大领导,我是马晓霞,我一直让马所长把我和咱弟弟的感谢捎过去,这都一个多月了,他还说没见到你!”
陈集刚刚陷入哀伤之中的大脑开始迅速旋转,马晓霞,即马主任,“咱弟弟”就是马晓亮。
“对了,你哥今儿进城,我让他给你捎过去一箱土鸡蛋,搁门岗上了,那可是家里自己养的,可香了!”马晓霞继续说。
“你哥”应该是她丈夫明生。
马晓霞根本不给陈集说话的机会,又接着说:“还有啊,我听马所长说你在和那个假小子谈恋爱,虽然我嫌她又矮又瘦地,不过你弟说那叫最差身高萌!”马晓霞的话引来马所长的嚎叫:“你咋啥都咧咧呀,我哪儿那么说了!电话给我吧你!”
马天运终于夺回了手机,这边都能感觉得到他一脸的尴尬:“那个,陈队长,别听她的,她那嘴,就没个站岗的。”
陈集笑着说:“没事儿,替我谢谢马大姐,告诉她,我羡慕晓亮,有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再去围子村,我一定去看你们!”
挂断电话,陈集想象得出所长转述完自己的话后,马晓霞笑中带泪的神情。
真好啊,太阳一般火热的马晓霞,把陈集从痛苦的谷底毫不费力的拉上了岸。
“最差身高萌”!陈集笑了,这才意识到已经快十天没有看见刘应子了。
现在是周日下午的两点,姥爷还在睡午觉,姥姥则坐在客厅沙发上摘韭菜,那只叫“小乖”的黄白花儿狸猫四仰八叉地睡在姥姥腿边。
“小乖”是一只流浪猫,姥姥捡它回来时拳头大的它瘦得皮包骨头,仅仅一年,这家伙胖得像只皮球,而且只听姥姥的召唤,陈集叫它时它向来纹丝不动。
“你怎么不睡床上,趴着睡对颈椎不好,我也没敢把你叫醒,怕叫醒了你就不睡了。”见他换掉了家居服,姥姥问:“你还去上班啊?晚上吃素饺子呢。”
陈集蹲在姥姥身边,摸了摸“小乖”的肚皮:“朋友送了箱土鸡蛋放门卫室了,我去拿回来。”
“要别人的东西干啥,要了还得还。”姥姥用脸在陈集的脑袋上贴了一下:“开车慢点儿啊。”
陈集“嗯”了一声,在姥姥慈爱的目光下离开了家。
拿上鸡蛋,刘应子果然在办公室,看见陈集她笑了:“坠楼案忙活完了?”
见办公室里只有她自己,陈集就笑着把箱子放桌上:“马晓霞让她丈夫给咱俩带来一箱土鸡蛋,我给你拿出一半儿,剩下一半正好拿回去让我姥包素饺子吃。”
“素饺子?我爱吃,我也去吧?”应子半真半假地说。
“行啊,那现在就走,帮忙一起包,光吃现成的不行。”陈集停止了打开箱子的动作。
应子边洗手边逗他:“哟,一说去吃,鸡蛋都不给了?”
陈集笑了:“到家再说,家里有袋子,给你装回去。”
周五下午,室里的一位男同事说刘局想把自己侄女介绍给陈集,还说那位侄女长得如何漂亮,身材如何高挑,听得应子心里非常难受,当晚翻来覆去睡不着。
那晚之前,陈集在她眼里就是一个酷酷的,待人冷漠的刑警队长;他的帅和高大,乃至业务素质的优秀都与自己无关。
但是那晚之后,她觉得陈集很需要自己的保护和爱护,老母鸡心态一旦产生,对陈集的占有欲随即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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