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何沉默不言，右眼无神怔怔地看着污迹斑斑的地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摇头轻叹了一口气。
“年轻人啊…”
说完张何抬起头来看了殷时一眼，并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轮椅。
“推着，我们出去转转。”
殷时欣然接受，也不说话直接走到张何后面，双手握住轮椅的把柄，稍一用力，两人一椅便朝着大厅正门驶去。
‘这轮椅有些奇怪。’
殷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上手后才发现张何的轮椅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轻便。
也不知这轮椅是由什么材质制成，但凡是力气小一点的中年男子都不可能推动。
而且这种老式轮椅并不好借力，坐在椅子上转动轮胎远比在后面推动要费力的多。
如此看来，张何虽然看起来年老体虚，但这手上的力量却一点也不差。
“力气挺大。”
殷时看不见张何的表情，只能从背部看到他轻轻地点了两下头。
“我天生力气就比普通人大点…走哪？”
说话间，殷时推着张何一路走出了大门，屋外此刻晴空万里，大日如磨盘一般挂在诺城众人的头顶，煌煌不可一世，近乎能够流金铄石的温度似乎将整个世界置于烤炉之中，连风儿也半点都无。
炫目的日光倾泻在诺城之中，直叫人难以睁开眼睛，若不在阴凉处呆着，多看世界一眼都会被呛得眼涩鼻痒，泪流不止。
刚踏出门外的殷时双瞳中蓦地覆上一层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金色薄雾，这让他很快适应了屋外炙热的温度与耀眼的光芒。
“向前走，力气大是好事，待会你去测试一下。”
张何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副单片墨镜戴在了脸上，随后歪过头来看着殷时。
“要不要墨镜…咦，这么呛人的阳光你小子不难受？”
殷时笑着对惊讶的张何摇了摇头。
“我天生视力比普通人好点。”
张何盯着殷时的双眼看了好一会儿，随后转过头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整个人都摊在了轮椅上，嘴里不停嘀咕着‘奇怪，奇怪’。
推着张何的轮椅，殷时稳步向前方走去，他从来不会掩饰自己过人的身体素质，若不这样他又怎能接触到超凡的力量。
“前辈高龄？”
看着轮椅上昏昏欲睡的张何，殷时突然开口。
“有礼貌…95，怎么了？”张何晃了晃脑袋，迷糊地回答道。
“就是觉得前辈身体挺好。”
能够身处番茄区给预备队员上课，近百岁高龄依然有着能让寻常男子汗颜的手力，张何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人，殷时打算先从他嘴里问出点东西。
张何听到这句话，突然直起了身子，声音洪亮的回答道
“那是。”
“前辈进过黑暗之地？”殷时放慢了脚步，开始询问了起来。
“当然，想当年…”
张何高昂的声音逐渐变小，殷时清楚感受到他情绪中的低落。
张何似乎在回避关于黑暗之地的问题？
“前辈有超凡的力量？”
但是殷时并不准备放弃这个提问的机会。
“超凡？超凡个屁！”
谁知张何听到这个问题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他转过头来拿下墨镜，用右眼死死盯着殷时，眼角处的皱纹都因为他的激动而开始挤压囤积，显得十分瘆人。
殷时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地面传来的震动打断。
远处地面传来了一波又一波强烈的震颤，由远及近，巨大的声音犹如浪潮拍岸连绵不绝。
殷时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小山似的巨大身影正在远处的空地上以惊人的速度反复横跳着，每当他弹起后落下都会在地面砸出宽约一个半米左右的坑洞，从远处看，磐石地面像是变成了柔软的海绵在不断起起伏伏。
‘轰隆’‘轰隆’一声声巨响，连绵不绝。
以殷时的视力他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个身影正是‘拓荒队’的队长，卡卡。
卡卡的左右腿有规律的交替使力，他腿部粗大的肌肉纤维犹如无数的黄鳝一般在不停的抖动，同时他皮肤下面极具张力的血管在他落下接触地面时都会如网格般浮现蔓延。
空气中滴落的汗水还未接触地面便已经被他所带起的风势撞的粉碎，形成一团又一团的雾气。
“你觉得他厉害吗？”
张何早被远处的卡卡吸引了注意力，他指着那尊不断跳跃位移的肉山向殷时问道。
“还不错。”
看着远处卡卡金刚怒目犹如在世佛陀一般威武，殷时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你小子…”
没想得到这样一个回答，张何摇了摇头。
“你觉得他是超凡吗？”
殷时敏锐地注意到张何话语中的描述，‘他是超凡’和‘他有超凡的力量’这两个表述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应该是吧。”
远处的卡卡开始放慢了速度，殷时看到他体表的皮肤已经完全变作赤红之色，无穷无尽的白色雾气从他身体中散逸而出将其肉体包裹，在被高温扭曲的空间中，卡卡犹如一尊踏破神话降临凡尘的‘天神’。
“嘿嘿，他就是个半吊子罢了…”
张何诡异地笑出声来，他的回答却让殷时大感惊讶，卡卡此时的表现不说断江填海，但开碑裂石，肉身扛雷绝对不在话下，放在现代怎么也是个小超人。
若是这样都不能被称为超凡，那传说中真正的超凡又会有何等威能？
“走，我们过去。”
看到前方已经完全停下身形的卡卡，张何招呼着殷时赶了过去。
“喝，呼”“喝，呼”
此刻卡卡的肺活量大的吓人，他身体内彷佛住着数尊猛兽，空气进入到他的胸腔之后竟产生如雷一般的轰鸣，而他吐出的浊气能吹起地面无数的碎石。
“张老。”
看见殷时推着张何过来，卡卡停下吐纳，恭敬地对着轮椅鞠了一躬。
“训练要有度，不然你迟早跟我一样。”
张何语气有些严肃，在卡卡巨大的阴影下如同大人训斥小孩一样教育着他。
卡卡抬起他磨盘大的手放在光头上来回摩挲，凶恶的三角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瓮声瓮气地回答道。
“我没事做。”
“没事做就去睡觉，赌钱，打架，兼职…多学学麦克，没事的时候永远别想在番茄区看见他。”
张何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
“麦克兄弟是天才，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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