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面色苍白,一路狂奔。
要不是与边陲要塞签订的协议,明确要求他去调查地下遗迹,他现在就想跑路不干了。
可是雾织作为人质留在了边陲要塞的安置区,手里没有半点线索证据,他绝对不能回去。
这可不是说不干就能不干的码头搬运工作。
回去,就是自认叛徒、自认放弃,欺骗军团势力的下场往往会十分凄惨,他不能这样赌。
最要命的是,那个巫师会派来监视自己和玛丽的人,居然就这样被怪物杀掉了!
“怎么办,就算在遗迹找到宝物,我也不一定能够回去交差……”
威廉上气不接下气地停了下来,整个人向前栽倒。
他感觉不到双腿的酸痛,因为玛丽从他的下半截爬了出来,也是一副很累的模样。
“呵,这么明显的破绽都没人发现,只能说要塞的人压根儿没打算长期养着这群流民。”
这一幕,被暗中观察的江跃门发现:
“没有人监督的时候,威廉也会像扭满发条的傀儡一样自动前进。”
“是理智魔法折叠了空间,让玛丽藏在了威廉的影子里,两个人一直在同时奔跑?”
“当威廉要发疯的时候,玛丽藏入影子里,当威廉逐渐恢复正常时,玛丽又会出来?”
“如果他们是黑雾军团的棋子,不得已来刺探情报,说明黑雾军团也不能无止境地耗下去。”
江跃门耐心满满,他披上黑雾斗篷,在夜幕的掩护下,几乎不可能被普通人察觉。
只要盯住完全不正常的威廉,就有可能撬出黑雾与遗迹的秘密。
威廉看起来意识不到魔术和玛丽的异常,似乎早就习惯性地接受了这一切。
蘑菇庄园不算很远,两人用探路手杖打草赶蛇,很快就来到蘑菇庄园。
这让江跃门又发现了疑点:对威廉和玛丽来说,这路简直熟悉过头了。
虽有灯塔指引方向,但是能大晚上摸黑行动,准确找到蘑菇庄园还没走歪路的,不是常人。
就算有网络游戏的实时地图,玩家有时候都会因为被吸引注意力而走错路,更何况这没有。
“简直像程序一样按照既定路线前进着,不需要眼睛来定位校对,也能找对方向。”
“他不可能是来消耗要塞资源的,要塞没有付出什么代价,但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除非那种标记对普通人有强烈的吸引力,但是对我这种人来说,完全没有效果。”
江跃门目光一凝,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蘑菇庄园的屋顶上,偷窥威廉玛丽进入废弃建筑。
“看,是她留给我们的标记,这个标记应该是断牙岭。”
“她被黑雾军团带走了吗?她有时间留下标记,为什么没有趁机逃走?”
“也许,黑雾军团并没有别人说的那样坏,虽然那些怪物对我们无差别攻击……”
“反正住在城里的人对我们都是一个态度,怪物又怎么样呢?一定有驯服怪物的手段吧?”
“要是有地方能让我们一家人活下去,加入黑雾军团也不是不行。”
威廉和玛丽的话题,渐渐变得危险而叛逆。
他们大肆谈论着领主贵族不可理喻的装聋作哑与胡作非为。
从强制商铺対街互换,男女工作互换顶替,到日夜颠倒的奇怪作息,几乎无话不谈。
甚至,江跃门还听到威廉吐槽说:
“我真不知道把水从井里打起来,然后倒灌进河里这类事,怎么会有人把它称之为工作的。”
“太可笑了,他们简直像是疯了一样,居然想用母乳去喂奶牛喝奶,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啊?”
吐槽归吐槽,不变的,却是魔术师的悲惨生活。
几十年,神祇信仰的强盛与魔法学派的发展,已经压榨了普通人的生存空间。
就好像他们这些普普通通,毫无特长的凡人,生来就只能做些机械重复的劳动杂活。
曾今,当街喷火,表演钻火环吸引眼光,沙葬活埋又逃出生天,神秘开锁移形换位……
而今,再怎么精湛的动作和演技,也比不过法师随手练成的一发火球术。
威廉见过很多人去报名魔法学院,花大价钱去购买魔药,真正能成功的人却少之又少。
绝大多数人只是用倾家荡产的代价,证明了自己毫无魔法天赋的这件事情。
“魔法抢走了魔术的工作机会,让我们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生存下去了。”
“魔术的受众越来越少,找茬的人越来越多,玛丽,我们必须想办法改变这一切。”
“玛丽,你怎么不说话,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威廉渐渐沉默了下去,他知道自己不是好丈夫,也不是孩子的好父亲。
他太执着于继承祖辈传承下来的魔术手艺,反而错过了选择工作、混迹名声的最佳年华。
玛丽只是一脸温柔地看着他,抚摸他的双手,给他一个暂时的肩头用来休憩和依靠。
江跃门知道他们有问题,但他不能纵容威廉和玛丽,这样无休止地浪费时间拖延下去。
必要时刻,他可以通过“拖拽”影子的办法,让威廉和玛丽强制脱离当前的安宁。
江跃门可以确信,如果威廉和玛丽是黑雾的棋子,那些怪物是不可能真的杀掉他们的。
他们一定抱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以免黑雾的弱点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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