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维藩认为,这次向徐州运送军粮消息的泄漏,无疑再一次证明,就在包括他谭维藩、程慎思、卢霖楷、郭亦卿在内的这几位高层官员的身边,就一直、也一定隐藏着一个鬼子的间谍组织。对此,潭维藩也早就向虞尔祚和苟逋霖下达过命令,也已责令让他们这两个安全保卫职能机关,尽快挖出这个鬼子的间谍组织。
尤其是这次保安团的于文悦参谋长率领的一个营去追回常怀庆连长押运的开向上海的运粮船队,不仅没能见到运粮船队的影子,还差一点钻进了鬼子的埋伏圈,还幸亏听到了不知哪儿来的枪声才发现了鬼子的埋伏,才没有走进鬼子的伏击圈。不过尽管如此,于文悦率领的这个营也还是遭到了鬼子的严重打击,也还是被鬼子和二鬼子打得损兵近百,最后于文悦就只带着二百一十多个官兵回到了芦湾。这无疑也说明,就在于文悦率领的这个营出发时或出发后,这个鬼子的间谍组织就又又一次向鬼子发去了电报,就向鬼子通报了于文悦率部出兵的情况;鬼子的间谍不仅就藏在芦湾镇这几位高官的身边,而且简直随时掌握着保安团包括谭维藩陈慎思所部部队的行动信息。
而更让谭维藩陈慎思更为担心和焦急的是,他们派出的特务营一连连长朱煜辉押送运往徐州前线的运粮船队这都开出去三天多了,而且后来他们还又派出了特务营营长姜国任率领的特务营去追朱煜辉的运粮船队,这两支部队却还全一去就没有了消息,而且还一直联系不上,音讯全无了。为此,谭维藩也是既非常焦急还又无可奈何,因此这时,谭维藩也就将气全撒在了军统站站长虞尔祚和警察局局长苟逋霖二位的身上了。
就在这天晚上的防务会议上,潭维藩气得拍案大骂道:“虞尔祚,苟逋霖,你们一个身为军统站站长,一个身为警察局局长,你们说,破案查敌特是不是你们两个的职责?这一次次的重要军事情报的泄露,这一次次的重要的我军行动被鬼子间谍的电台发报报告给了鬼子,你们两个却至今连个潜伏特务的影子也没有找到,你们两个却连潜伏鬼子电台的毛都没能找到一根,你们两个说说,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你们看看你们两个蠢货,狗头猪脑的,简直就是饭桶,无能,弱智,猪!”
谭维藩虽然不是虞尔祚的直属上司,不过谭维藩的大嗓门发起火来,却谁也不敢顶嘴甚至吱声。当然,谭维藩也毕竟是这一地区的最高军政长官,级别也比虞尔祚高得多,所以即便是虞尔祚被谭维藩这样一顿臭骂,却也没敢吱声。
其实,虞尔祚和苟逋霖对查找这个鬼子的间谍组织和电台却也不可谓不重视、不用心,尤其是这次运送军粮消息的泄露,军统站的特工和警察局的警察简直就把这个小小的芦湾镇翻了个遍,但还就是没能找到敌人的电台,没能发现线索,对此,虞尔祚和苟逋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么,松下慧代子又为何能一次次地获取谭维藩所部的情报,然后又能一次次发出电报,却又能一次次地躲过军统和警察的搜查而不被发现的呢?其实究其根由,问题还是因为松下慧代子有了卢霖楷给她的那个吃空饷的社会调查部副部长的身份。所谓的庄梦琪是既有中华民国政府官员的身份,她的行动却又不受民国政府的任何组织任何单位的纪律管束,她的时间却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她是想什么时间去哪里,就什么时间去哪里,需要多长时间,就用多长时间。她是天空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当然,狡猾的松下惠代子把电台也藏得非常隐秘。比如,从雉皋运来芦湾时,她就一直都是让她的属下远离人群携带而行,并安排了特务接应保护;而使用电台时,松下慧代子却又都放着暗哨,没人能够接近发现;平常不用时,她又是把电台装在一个油布口袋里藏在一个水瓮里。你想啊,谁会想到最怕受潮的电台,她会藏在水里呢?
不过按理,卢霖楷在庄梦琪给他定金的金条中发现了他失窃的那二十九根金条时,卢霖楷就应该想到和知道他失窃的那批金条和珠宝首饰是何人所窃了,最起码也应该意识到跟庄梦琪有关。可是,卢霖楷居然没有向庄梦琪的身上想。卢霖楷却仍然固执地认为,这些金条只是庄梦琪的表哥熊正南让庄梦琪转交给他的,他应该先找到熊正南,然后再从熊正南的身上寻找金条的来源进而查找窃贼。可是这段时间卢霖楷却又总是见不到熊正南,庄梦琪却又总是说熊正南不在,熊正南没有回来。
而在卢霖楷的潜意识里,庄梦琪却又只是一个美丽高贵柔弱的小女子;卢霖楷并且认为,这样的美女跟窃取他家的金条珠宝、跟窃取军队情报,跟潜伏的日本特务,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就常常有人把那种娇艳靓丽狐媚的女人比作为狐狸精,而传说中的狐狸精又极会迷人,能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灵魂出窍智商几乎降至为零。此时庄梦琪跟卢霖楷的关系,也就是这种情况。
有了卢霖楷的庇护,有了松下慧代子这样的精心安排,鬼子的电台和松下慧代子这样的日特一直没有被虞尔祚苟逋霖他们侦破查出,也就不奇怪了。
截获了保安团的运粮船队后,松下慧代子和横岛次仁酝酿已久的策反保安团的计划,也就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经过横岛次仁和松下慧代子的精心策划,一个以策反卢霖楷和郭亦卿为目的的策反小组,如今就也组建起来了。
为了这次策反行动,横岛次仁还特地把去了蓝城的葛潭秋也请来了。策反小组由五人组成,葛谭秋任名义上的组长,组员包括茅岗一郎,渡边四郎、王维仁以及沈一帆参谋。沈一帆是因为写得一手好字,又有速记和迅速形文的能力——也正因为沈一帆喜欢书法,跟肖林峰志趣相投,这才从佩服肖林峰的字进而到佩服肖林峰的为人,才跟肖林峰越走越近的——沈一帆参加策反小组担任的也是书记员的职务。
策反小组组成后,茅岗一郎、渡边四郎、葛谭秋、王维仁及沈一帆也就全化妆成了商人,然后分开分次地潜入了芦湾镇。当然,也就是住进了松下慧代子的东亚百乐楼。
而在谭维藩这边,虽然这两个运粮船队发生了严重问题,但却因为尚未确定这两个运粮船队是否被劫的结果,谭维藩和程慎思还有虞尔祚、苟逋霖他们也就未对卢霖楷和郭亦卿的自由予以控制。而在这段时间,急得就是如热锅上的蚂蚁的卢霖楷却还一直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所谓的熊正南的回来。卢霖楷仍然在想,等见到了熊正南,他要问问这个熊正南:鬼子到底有没有劫去他的运粮船队?杜月亭杜老板的特别通行证到底管不管用?同时他还特别希望能够再问一问熊正南,这次杜老板付给他定金的金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卢霖楷这时并已决定,他不仅要通过熊正南查找到他失窃的那批金条珠宝,他并且还要找到偷窃他的金条珠宝的那个窃贼。出于这两个因素,在这段时间里,东亚百乐楼也就成了卢霖楷的常来之地,甚至常常待在东亚百乐楼里。
还有郭亦卿,现在却也成了东亚百乐楼的常客,也常常待在百乐楼里。郭亦卿则是因为已被停职正在受到虞尔祚和苟逋霖的调查却又未被关押失去行动自由,并且早已被庄梦琪和薛琳琳的床上功夫迷倒,如今便以跟松下慧代子和薛琳琳寻欢作乐来填补和安慰他的那个空虚烦躁的灵魂。也就是说,现在的卢霖楷和郭一卿,都已在松下惠代子的掌控之中,松下惠代子已为鬼子的策反小组跟卢霖楷和郭一卿的见面做好了准备。
这一天的傍晚,当卢霖楷再一次走进庄梦琪的住处时,庄梦琪也就对卢霖楷道:“专员大人,有人找你。”
“谁呀?”卢霖楷一向结交甚广,有人找他也很正常,卢霖楷并未介意。
“我哪认识呀,派头大得很,一看就是有来头的大人物。他说他在一号包间里等你,你去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卢霖楷一听这话,也就向一号包间去了。又因为芦湾镇、包括这个东亚百乐楼毕竟是属于他卢霖楷任副专员和雉皋县县长的国统区,是在他卢霖楷的辖治之下;卢霖楷跟他的那些朋友的谈话,一般又都是一些见不得人、不能让人知道的密事,故此卢霖楷此去一号包间,也就没让他的贴身卫兵随行,也就只他一个人走进了一号包间。
卢霖楷直到走进了一号包间,这才大吃一惊。这时卢霖楷就见,包间中间的八仙桌上,正整齐地摆放着满桌的美味佳肴;迎面的八仙桌边,正端坐着五人。在这围桌而坐的五人中,卢霖楷一眼就见到了早已成了汉奸的葛谭秋和王维仁。卢霖楷自不用想也知道,葛谭秋王维仁身边的三位,应该就是鬼子,卢霖楷立即本能地后退,但却已被从两侧走来的两名装束为侍者的鬼子,挡住了退路。
与此同时,葛谭秋亦已眉开眼笑地站起并且伸着双手一边走向卢霖楷,一边迎着卢霖楷笑道:“哎呀呀卢兄卢兄,鄙人已在此等你多时。唉,怎么了,才几天没见,就生分了,不会吧?来……来,这里坐,请上座,请这里坐下说话……”
王维仁也早已站起并且眯起了一双狐狸眼睛迎着卢霖楷笑着道:“不会不会,卢兄岂是那种胸狭量小之人啊,卢兄的为人我们岂能不知?卢兄一向就重情重义,胸怀广博,高瞻远瞩,什么事不比咱们站得高看得远啊,啊?卢兄卢兄,咱们可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吧?哈……真是造物弄人世事多变、人世沧桑啊!这才短短的个把来月没见,就发生了这许多我们原来想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所以咱们今天能够相见,就尤其弥足珍贵,就应该好好地喝几杯,就应该好好地叙一叙,卢兄你说是不是?来……这边坐,请上座,清……”王维仁一边说着恭维话,一边也已伸出了双手迎着卢霖楷走到了卢霖楷的面前,然后又抓住卢霖楷的双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