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皇协军司令部、走向日伪军司令部大院儿门口时,肖林峰远远就看到了日伪军司令部门外对面的街边,化妆成黄包车车夫的葛牧云正斜身倚靠在一辆黄包车的车边在向他张望。肖林峰一见这一情况,对葛牧云不仅前怨顿消,而且不禁一阵激动,心想,葛牧云毕竟是老地下了,一定是已经意识到了我去范文正公大街跟崇文街交汇处联系的危险,这才改变了接头地点,并且亲自来这里等着跟我联系的。
谁知正当肖林峰在向葛牧云走去、正走到皇协军司令部大院儿的大门口时,肖林峰的司机张富贵却忽然从门卫室里一边走来一边道:“肖长官,你这是要出去呀,你要去哪儿啊,我送你。”
肖林峰只得无奈道:“没事,随便走走,就是去前面买包烟,不用送。”
然而这时肖林峰的卫兵、也就是肖林峰的贴身勤务兵徐有田却也从他的身后跟过来了。徐有田并且也道:“买什么牌子的,我去买吧。”
肖林峰一见这情况,只得道:“不急,主要是出来走走,要不,咱们去望海楼吃花蟹去?现在的花蟹,最是膏满脂肥了。”然后,肖林峰又放高声音道:“小张,那你就去把车开过来,咱们去望海楼。”不用说,肖林峰的最后这句话,更是说给葛牧云听的。
到了望海楼,肖林峰便先去买了一包香烟,同时也是把他来到了望海楼的信息传给了望海楼的地下党组织。然后,肖林峰也就和张富贵、徐有田在一张空桌上坐下了。三人刚刚坐定,便有侍者来让他们点菜,肖林峰便先要了一个大盘清蒸花蟹,然后又要了一个清蒸鲳鳊,一个爆炒文蛤,一盘虾仁春卷,一盘虾籽烧饼,一壶海中花特曲。三人都是军人,自不客气,酒菜一上桌,三人也就大快朵颐起来。
三人刚吃了几口,喝了两杯,葛牧云就也到了,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葛牧云还将短褐粗衣草帽换成了仿绸长衫和牛皮礼帽,并还带上了墨镜。葛牧云一来,就直接向洗漱间去了,肖林峰见此情景,随后就也向洗漱间去了。
肖林峰一走进洗漱间,葛牧云随后就关了门,同时迫不及待地将肖林峰拉到角落处悄悄却又厉声道:“你怎么回事你,你王八蛋是不是另娶了别的女人还结了婚住在一起了?”
肖林峰则道:“糊涂,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听我说,你手头现在有没有电台,有没有条件发报?”
“有,老家昨天下午刚刚送过来的,电台还是新的,就是这次在蓝皋公路上截获武器弹药车时刚缴获的,还没有用过呢。不过楚望舒已经试过了,非常灵敏好用,只是没能运进城来,电台还在河南乡下的一个老乡家里,距此有四五里呢。”
“这样最好,这么远的距离鬼子的电讯监测车恐怕就难以测到信号了……”
“怎么回事,陆口的鬼子什么时候有的电讯信号监测车啊?”
“就这前几天,刚从蓝城开来的,才使用没几天。”
“可是,我说的四五里可不是直线距离,而是指绕过去的距离,直线距离恐怕也就只有三里。”
“那也关系不大,而且这中间不还隔着望云港吗,鬼子就是发现了讯号,也一时不会找到目标,也会因为这中间隔着望云港而一时无法过去,一时无法追踪接近目标啊。再说,你们都是木头啊,你们就不会走远一点发报啊?你们发报时就不知道安排个岗哨防着鬼子啊?就是发现了鬼子过桥,你们藏好电台甚至转移电台也不是来不及吗?
“这我还能不知道,还用得着你说?我问你,要不是为了找我发报,你是不是就不来见我了?你是不是在躲着我们啊?”
“废什么话,赶紧回去发报。你知道这份电报的内容有多重要吗,有多紧急吗?要是这份情报被耽误了,不仅谭维藩陈慎思的部队将会遭到鬼子的内外袭击,将会遭受灭顶之灾,将会全军覆没;届时我党的抗日根据地也会因此失去屏障,届时我党的抗日游击队就也会落入日伪军的包围之中;而且鬼子已是行动在即,说不定日伪军的行动什么时间就开始了,这份情报要是发晚了,就来不及了。赶紧发报去吧!”肖林峰说着这话的同时,就也将这份情报交给了葛牧云。
葛牧云一边接过情报,一边大惊道:“啊?这么严重,这么紧急?不过,再急有句话我也还是要跟你说一下,我已经让人通知你妈妈了,你妈妈正急着要见你呢,你妈妈有话要跟你说,说不定你妈妈她们已经到了,还有楚望舒和你的妹妹也一定一起来了。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让他们在206号房间里等你,你不能不去跟他们见一下!”
“楚望舒不是报务员吗,你让楚望舒来了,这份电报谁发?”
“这你不用担心,发报之人我自有安排。报务员包括我有三个人呢,我们是三个人轮班倒,报务员我已经另安排人了,你就别操这个心了,你还是想个办法去见一见你的妈妈、还有楚望舒吧。我再强调一次,206房间你不能不去!”
“我去不了,我不能在这里耽搁,我马上就得返回日伪军的司令部。再说,我身边还有两个尾巴呢。”
“王八蛋,还真让你妈说对了,难不成你还真的在故意躲着她们?別找借口,至于那俩个尾巴,难道你就不能想个办法把他们灌醉?难道你就不能摆脱他们,难道你连这点办法都没有?”
“糊涂,我妈糊涂你也糊涂了,我是个什么人难不成你也不知道吗,我干吗要躲着我妈和楚望舒?我不能把他们灌酔,我也不能甩了他们,把他们灌醉了,把他们甩了,你让我到了日本人那里怎么解释?你以为日本人都是傻子呀?而且我还得赶紧回去。这事你先别管,我来处理,你赶紧发报去吧!”
“好……,王八蛋,该说的话我已经都说了,你看着办!”葛牧云说完这话,就急匆匆地走了。
肖林峰深知,如果他现在把张富贵和徐有田灌醉,或把这二位甩脱离开了,今天沈一帆带回来的情报走漏消息的嫌疑,横岛次仁和寺内介辰还有冒圭塘他们,就一定都会一斧子砸在他肖林峰的脑袋上,而且还可能会连累沈一帆,届时他就是解释都无法解释,都无法摆脱嫌疑,鬼子又是不讲道理的,届时鬼子就一定会抓住这一点不放。况且,灌醉张富贵徐有田又谈何容易,甩脱他们这样的事就更不能做了。可是,妈妈和妹妹、尤其是楚望舒来了,他又不能不见,他也非常想见;尤其是他跟卢锦秀的事,他也不能不向楚望舒和妈妈做一个解释。肖林峰想来想去,别无他法,他只能自己装醉。
肖林峰回到餐桌后,没多会儿就“醉”得不行了。
肖林峰一醉,便有一个侍者走到他的身边道:“这位军爷好像有点不胜酒力,是不是需要一个房间休息一下,再在那里喝口茶醒一醒酒?”
肖林峰一瞄,见是上次见过的一位地下党的同志,就也道:“去,去给我安排一个清静的房间,再给我泡一壶龙井,我,一个人,静一静。”同时又对张富贵和徐有田道:“你们继续,吃完了。吃不完,我饶不了你们,不能浪费了,明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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