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林峰回到皇协军司令部时,已是时近上午十一点半了,但是日伪军的司令部里却依然是秩序井然,依然未有夏谷石遭到伏击的消息。肖林峰见此情景,禁不住吸着凉气心里暗道:难不成夏谷石没被截杀,平安到达芦湾了?按理,截杀夏谷石一行的时间,至迟也应该在上午九点半之前,这个时候早就应该得到报告了,不可能再晚,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得到消息呢?难不成是夏谷石一行启程太早,陆一焜率领的游击队错过了截杀的机会?抑或是陆一焜的游击队在截杀过程中出了岔子?
但是,尽管肖林峰再担心着急,却也仍然不能打听,却也只能仍然静静地等待。
不一会儿就下班吃午饭了,然而吃过午饭又上班后,黄协军的司令部里也还是没有接到有关夏谷石率领的演讲团的消息,也还是未有人提及夏谷石跟演讲团的事,肖林峰不禁感到了失望。然而也就在这时,一个司令部值班参谋终于急匆匆跑来向冒圭塘报告道:“报告长官,刚刚接到七里甸据点排长王纪元打来的电话。王纪元在电话中报告说:夏谷石带领的宣讲团在古北乡的野鸡坡遭到了伏击……”
当时冒圭塘和肖林峰王维仁等人正在皇协军司令部的小会议室里。冒圭塘和王维仁一听这话,二人皆立即大惊,冒圭塘没等这位参谋把话说完就惊讶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冒圭塘知道,夏谷石一行因担心他们的行踪走漏消息,害怕途中遭到共产党游击队伏击;又因为此去谭维藩所部只能走乡间小路,只能步行前往,为此夏谷石一行天刚蒙蒙亮时就偷偷地出发了。而直到这时才有人来报告夏谷石一行遭到了伏击,这在时间上就不合情理了,冒圭塘才这样问。
这位参谋答道:“打来电话的王纪元排长说,他也不清楚,因为,他也是听野鸡坡那边的五河村的保长去七里甸向他报告了这件事,他才知道这一情况的。而五河村的那个保长距七里甸却有三十多里,他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时间,那位保长只是说,他只是看到了皇协军的军队遭到了伏击,他才赶到七里甸报告的。这个保长自己也说不清他在路上走了多长时间。”
冒圭塘焦急道:“知道伏击演讲团的是什么人吗?战况如何,那个保长有没有说?”
“那个保长说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伏击皇军的人都藏在路两边的庄稼地里,根本就看不到人。他说他是一看到他们打起来了,就只顾赶来报告的。”
冒圭塘气得怒道:“真他妈的混账王八蛋,怎么什么都不清楚?”
无疑,这件事对鬼子而言,也很意外,也是大事,为此,冒圭塘立即就打电话向横岛次仁联队长做了汇报。横岛次仁对这件事也感到非常意外,也非常重视,横岛次仁得知这个情况后,当时就作出了决定:这就派一个小队的鬼子火速开往野鸡坡营救。
当然,横岛次仁也不是不知道,野鸡坡的伏击战很可能早已结束,现在派兵前往,恐怕为时已晚。况且,陆口县县城距野鸡坡还有四十多里,等他们的援军赶到,应该只能去收尸了。不过,横岛次仁却又侥幸地认为,他派去护送演讲团的那二十个鬼子却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却都非常顽强能打,如果万一战斗尚未结束,那他现在派去的部队,就能起到决定战局的作用。话说回来,即便该战已经结束,去了解一下情况,去查明伏击演讲团的是什么人,也是必要的。当然,如能查出这次伏击演讲团和护送鬼子的队伍是谁,再能把这个队伍消灭,那当然就更好了。为此这时,横岛次仁也就立即作出了决定:也就是立即派一个小队的鬼子和一个连的皇协军立即开往野鸡坡。
巧的是,野鸡坡就在古北乡的太阳庙的不远处,距太阳庙也就七八里,而且这时,横岛次仁也过来了,并且随后,横岛次仁安排的鬼子的一个小队就也开过来了,就也开到了皇协军司令部的门前操场上。这时肖林峰也就不禁暗自欣喜道:终于让我等到机会了。这时肖林峰也就立即向横岛次仁和冒圭塘请缨道:“他妈的,这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在野鸡坡伏击有皇军亲自护送的和平救国演讲团,不想活了?要是二位长官信得过我,老子这就去灭了他们!老子倒要看看,这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对于肖林峰的主动请缨,自是正中横岛次仁和冒圭塘的下怀。这还因为,横岛次仁和冒圭塘又一向就怀疑肖林峰,就对肖林峰不放心,也一直想找个机会考查一下肖林峰对皇军的忠心,同时再检验一下肖林峰的指挥能力。况且听肖林峰的意思,要是不同意肖林峰去野鸡坡,简直就是对他的不信任了,在这种情况下,冒圭塘也就点了点头道:“既然肖副参谋长愿意亲自挂帅出征,那就太好了,那我和横岛长官也就放心了,那就有劳肖副参谋长了。”
横岛次仁也有跟冒圭塘同样的想法,既然冒圭塘已经这样说了,横岛次仁这时就也道:“我相信,有肖副参谋长亲自指挥,如果战斗还没有结束,肖副参谋长就一定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如果战斗已经结束,肖副参谋长也一定会查明真相,找到袭击我军之敌,把他们统统的消灭。”
肖林峰立即立正敬礼道:“遵命。在下一定不辱使命,全力以赴完成二位长官交给的任务。”
不过同时,冒圭塘却也又命令王维仁团长亲自率领个连跟随肖林峰前往。冒圭塘此举,当然更是为了监视肖林峰的行动,以确保这次出征的部队不至于被肖林峰操纵而发生意外,同时也是让王维仁检验一下肖林峰的指挥能力。
横岛次仁派出的鬼子小队也是他的精锐,名曰鬼谷一郎小队,而且这个鬼谷一郎跟肖林峰还比较熟悉。为了防止肖林峰不是自己人,为了确保这次出兵的部队万无一失,横岛次仁同时还又派出了一中队中队长井上八五参加这次指挥。不过,从表面上看,横岛次仁和冒圭塘已将指挥权交给了肖林峰;当然,在这几位指挥官中,肖林峰的军衔也是最高的。
这次出动的日伪军共有138人,其中鬼子42人,二鬼子96名,而且是先用汽车把他们运送到距陆口县县城四十里处的八仙桥,让他们从八仙桥绕过去。这样虽然绕远了,但却减少了步行的路程,反却可以更快地赶到野鸡坡。
装载着这批日伪军的汽车开到七里甸西面的八仙桥后,鬼子和二鬼子也就不得不下车步行了,这时,肖林峰也就率领着这支日伪军队伍,跑步直扑野鸡坡去了。
从八仙桥到野鸡坡,也还有二十五里左右。一路上,肖林峰走得飞快,直把王维仁率领的那些皇协军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都难以跟上,还被肖林峰骂了个狗血喷头。即便是那些训练有素的鬼子,也累得气喘吁吁。这是因为,肖林峰已经知道,夏谷石一行天刚蒙蒙亮时就上路了,陆一焜的作风又一向是速战速决,肖林峰这时也就估计到了,即便是陆一焜伏击不利,战斗也不会打到现在。肖林峰尽快赶去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有时间消灭被松下慧代子和渡边四郎策反的王双四的那支汉奸队伍。
肖林峰率领的日伪军赶到野鸡坡时,已是时近下午三点。他们找到战场一看,就见一条通往芦湾乡的小路上及两则,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日伪军的尸体,而且这些尸体的身上身边,还都没有了武器弹药,尤其是鬼子身上的外衣,也都被扒了。肖林峰一看就知道了,这是陆一焜一贯的作战风格,鬼子的军装被扒去,是为将来化装鬼子之用。
根据肖林峰对现场的勘察和对尸体的认知经验,这些鬼子和二鬼子死了至少也在六个小时以上,肖林峰因此判断,陆一焜的伏击战一定打得非常成功,而且是上午九点之前就结束了战斗。肖林峰心里高兴,嘴上却装着焦急道:“快找,找找,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尽快把人数清点出来。他妈的,这是什么人干的?”同时派出部队向四外扩展寻找。接着,肖林峰也就着重寻找夏谷石的尸体去了。王维仁及徐有田因负有监视肖林峰的责任,也就一直跟在肖林峰身后形影不离。
不多会儿,夏谷石的尸体就被肖林峰找到了,不过,夏谷石却死在距离战场二十多米的一条小河边,脑袋还浸在水里。而且就在这时,徐有田却在不远处叫道:“肖副参谋长,这下面好像有一只公文包。”肖林峰以及王维仁走近一看,果然就见在距夏谷石尸体四五米处的河水中的一片水草下面,有一个黑色的公文包。肖林峰和王维仁让徐有田捞上来后,肖林峰一看便认出了正是夏谷石昨天随身携带的那只公文包,肖林峰这时也就不失时机地伸出手去把公文包接过来了。
哪知肖林峰打开公文包一看,就见里面首先就是两张汪精卫签发的任命书:一张是任命谭维藩为中华民国江苏省政府副参议长,中华民国和平救国军第二十二军军长;第二张是任命程慎思为江苏省政府参议员,中华民国和平建国军第二十二军副军长兼参谋长。
肖林峰不禁心里怒道:阴谋家的惯伎,封官许愿,一切阴谋家无不如此!不过,这么高的职务,这对谭维藩和程慎思而言,应该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必须将它毁了。好在此时,这两份委任状亦已被河水泡腐,肖林峰因此抠住边缘随手一拉,就将两张任命书撕破扔了,并且扔进了河里。王维仁见了不禁道:“肖副参座,你怎么把它撕了还扔了?”
肖林峰指一指周围的尸体道:“杀了咱们这么多的兄弟,这还看不出来吗,这事一定就是这两个人干的,至少也是这两个人幕后操纵的。汪主席给了这二位这么大的信任,这么高的位置,这二位却不知珍惜不识好歹,你说,这二位还配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吗?”
王维仁半信半疑道:“噢——?是吗?”
肖林峰道:“是,别人谁会有这个胆子和这个力量,不信我们查出结果看。”
王维仁一时没法说了。
这时,一个统计员来向肖林峰报告道:“报告长官,尸体已经查验完毕,二十名皇军,三十六名皇协军,六名宣讲员,一个不少,全部阵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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