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贵从昏昏沉沉中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全身不适,神魂似是脆弱不堪。四周一片漆黑,他下意识地去揉背部,手刚一触碰就立马弹开。肩胛骨已肿得极高,痛苦难当。这痛瞬间让他清醒过来,忙撑着坐起身,却又一阵裂肉之痛,只好又躺平身体,仰头环顾四周,发现四周空无一人,而他正躺在荒效野外。
小豆子呢?陡然想起该是和小豆子在一起,可眼下却不见,丁贵惊出一声冷汗,顿时心急如焚。
“小豆子……小豆子……杨豆……”丁贵一边扯着嗓子大叫,一边咻的一下就想从地上坐起来,不待坐直马上又倒在地上。忍痛又探头一看,自己浑身是血,连新衣服也添了许多破洞,背上一片粘糊之感,怕是不成模样,裤子更是直接掉了半边,双腿已经变形,也不知断了没有,是断了一只还是两只。脚下地面已积了一滩血,连土地也染成一片墨色。
少倾丁贵便感一阵无力只好再躺下,任凭眼泪横流,待稍蓄力量,抬抬左腿,只有剧痛,抬不起来,再抬右腿,也是疼痛无比,终于起来。他不死心,又仔细感应脚趾,虽然迟钝,却能缓缓翘落,心里才稍宽。
可小豆子上哪去了?他忆起之前情形,自己被那恶鬼大棒打在背上,然后疼痛难捱,应该是直接失去意识砸在地面,落地前似听到小豆子呼唤。应该一起掉下来……要么他飞在空中跟着自己落下?这里的地面……丁贵偏头左右看视,觉得像正是被打之处,可又不敢确认,不过飞在空中或许能记起一些。
才思量不长时间,神魂就一阵撕裂,丁贵眼泪停不下来,啊一声惨叫,双手不由抱起脑袋,实在整个人从里到外,无处不疼,双手随意的动作,就感觉似有几处皮肉被撕开,最后直接没有感知……
再醒来时,太阳已经快要接近头顶。强光有些不适,丁贵忙拿手遮眼,又是一阵巨痛。许是麻木了,稍可忍受。再次意识自己弄丢了小豆子,不禁一阵慌乱,强撑着坐起身,终于坐稳了些。
丁贵细细检查起胸口的几处破洞,衣服直接被穿透,戳进肉里,胸前留下两个血洞和几处伤口,幸好不深,像是被尖利所刺,难道是那骇人的大棒?背上受那两下,至今回想,仍然不禁浑身哆嗦。背上肿痛厉害,几乎已经偏头可见。
再看露出的左腿上,裤子断处有一个深深的血洞,然后牵连出一条指粗的伤痕直接划至脚面,直让丁贵呲牙欲呕。再看血洞得有酒盅大小,似圆形,倒像是大力刺进去所致,而裤子的断口像是被生生撕去。难道是被那棒子前端的尖刺戳破,然后直接划开?丁贵强忍神魂恶痛,猜测着因由。不过半天之后没有半点所得,四周也不见碎裤的一点踪迹,而神魂更是不济,赶忙又躺倒地上休息。
太阳默默划过头顶,向西偏去,丁贵再次坐起身,看着身体一片狼籍,不敢去深究。双手衣袖完整,只有痛感,右腿除了痛,似没有大碍,想必是摔下来砸在地上,倒也无妨。于是缓慢地试着发力。
疼痛又是一股脑儿地涌来,丁贵早有准备,急忙咬紧牙关,双手拼命撑住身体向上发力,疼实在难捱,他便咻地一鼓作气,直接窜起,左腿晃荡着,终于立在地面。死命咬紧牙齿,定住打颤的身体,过了好一阵子,丁贵才算稳住身形。他掏掏怀中,黄引和铁片赫然在手,看来没被搜身。又举目四望,仍是不记得周围点滴。
他咬牙尝试走动,右腿几乎无碍,左腿仍是痛楚难当,艰难迈出一步后,便喘一口气。丁贵心急如焚,拼命不去关注痛感,就这样费了半天力气,总算走出几步,心中已有数,便再休息起来。半晌,丁贵咬牙轻身一跃,身体飞离地面,虽不稳妥,但总算是能缓慢而行,此时冷汗已渗出体表,自己看去就如软玉上布满了污水。
直飘到半空,丁贵好一阵疲累,也顾不上,急切扫视一圈,才确认这里分明就是挨棒跌落所在,远方树林正是四鬼所逃方向。那小豆子能去哪呢?他一时不知该去四周寻找还是在这里等待。稍一寻思,此时距挨打之时已过去四五个时辰,只怕情况很不乐观。
嘶,丁贵脑中一阵巨疼,这次神魂不是在撕扯,而是分明有一小块割裂而去,其势有如实质。而丁贵瞬间就要向下方坠去。直落到地面数丈,才堪堪定住,还是丁贵意识危急,死命发力才停下。
他一息间落到地面,让自己平躺在地上,闭眼就睡。实在不喜阳光,才抬手稍挡。也不记得迷糊中过了多久,醒来时,丁贵精力稍复。睁眼看着远处山间的半个太阳,他不敢再胡思乱想,只暗记两件事,一是向东方而去,一是寻小豆子。如今在这里又呆几个时辰,只怕小豆子早离开,他只好勉力站起身,许是身体麻木了,倒不似先前那般疼痛。
丁贵盯住东方,既没法再等,便缓慢飞行碰碰运气。很快到达四鬼偏向的树林边,也不作停留,直接向前。片刻天幕漆黑起来,他自知行动缓慢,并未飞出多远,待看见一些稀寥灯火,他也不去理会,径直前行。
半个时辰后,丁贵实在坚持不住,只能觅了一处草丛,就近躺下小憩。歇息许久后,他便继续上路,反正都已这样,他也不在乎会不会碰到其他游鬼或者鬼将,其实心里期待能有人帮帮他,至少打听一下小豆子的消息。
这次又飞行一个时辰左右,前方虚幻中再次出现小片的灯火,猜测是到了个小镇。丁贵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换身行头,一身破烂实在让他心烦,至少还是要备个包,回家需得带些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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