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危险的黑夜里,这个老人家明明知道外面有怪物,为什么不锁门?这不是正常人会做的。”
阿渚瘫坐在地上,刚才的讶异只是一闪而过,现在只剩下满脸的疲惫和麻木。他用余光观察一旁的老人。
之前事态危急,他还没解释清楚便使唤老人家,而这个老人家并无异议就着手实行,全程并没有做出任何危害自己的动作,不像一个心怀不轨的人。
看着老人走去柜台熟练地拿出药和绷带,阿渚慢慢放下心中的戒备。
“我平时搬东西容易受伤,就在店里放了一些外伤药。刚好你也能用上,哎哟你这伤口…”老人皱着眉头一脸担忧。
“没事,我不怕疼。谢谢爷爷。”阿渚接过老人手中的药,这才仔细地端详起自己的伤。
浅的伤口几近痊愈,但深的伤口尚未有好转的迹象,露出血淋淋的肉十分狰狞,昭显着施暴者的残酷。
但是奇怪的是,阿渚身着浅色条纹衬衫和黑色中裤,按理来讲衣物防护几乎没有,却仅有裸露在外面的肢体受到攻击,其余部分完好无损。
难道他们会避开衣物,只攻击露在外面的肌肤?阿渚心想。
阿渚鼻翼翕动,淡淡的铁腥味和血腥味混杂在空气中。黑夜,看不见的怪物,唯一亮着灯的店,没上锁的门,奇怪的老人…
无数线索在他脑海里交织,慢慢印证起他的推测。
这群怪物长期潜伏于黑夜中,视觉已经退化,还保留着较弱的嗅觉,而听觉却十分灵敏,因此它们只会被声音和裸露在空气中的血肉气味吸引。它们拥有发达的肢体,却带着如此糟糕的感官系统,真是讽刺。
想到这,阿渚嘴角不仅微微上扬。
“你说它们不会再来了吧?”老人的担心打断了阿渚的思绪。
“若是来了我们再想办法,现在这个情况,呆在这里总比出去安全。”
阿渚顿了顿,继续道,“倒是这三更半夜的,怎么就只有您一个老人家在?”
“唉。”老人叹了口气。
“这片区域一到晚上就闹鬼,要是发出声响就会吸引那些鬼怪。没有一个人敢在外面溜达,天一黑全都关紧门窗躲在家里呢。之前不信邪的人都死了,白天被人发现尸体四分五裂,血淋淋的内脏分散在各个街道上,惨不忍睹啊!那事发生的前天晚上,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好几条街道都能听到,这谁敢出来呀。不过好在天亮就没发生过事,估计那些东西就怕太阳…”
老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呆呆地看向门口:“我呢,我就是想见见我儿子,他上个月出车祸走了,好好的一个人啊,就那么说没就没了。他肯定走的不明不白啊,这大晚上闹鬼的,我寻思着说不定就能见到他了呢。”
他眼眶微红,眼角噙着泪光,哽咽道,“他向来孝顺,如果他变成了鬼,肯定会过来跟我道别的。我还专门留着门给他进来的。唉,谁知道啊,等到现在,一次…一次都没见到…”
“不行,这太危险了啊。”阿渚毅然道,老人不锁门的原因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尽管他为老人思子心切的情感而难过,但他不愿意看着他人无辜赴死。
“是啊,这孤零零的大晚上就我一个人在这等鬼,说不怕,那都是假的。但是啊,我那个傻儿子,太天真了。小时候被人打还乐呵呵的笑,我怕他在下面受欺负,担心他遇到危险。以前我总是叫他硬气点,男子汉就该顶天立地,可他也只是傻笑,让我放心,可我怎么放心的下啊?”
“有时候啊,我一个人坐在店里看着外面,想着哪天,我这把老骨头要不没了就没了吧,兴许还能早点见到他呢。那孩子打小就照顾人,要是知道我这想法,他肯定要跳起来臭骂我一顿。”
阿渚望着老人痴痴的面容,脑海里全是回忆,不由得悲从中来。
“是的。作为家人,我想他最希望的是您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阿渚点点头。看着这个为了见儿子一眼连自己的性命都弃之不顾的人他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心里很不是滋味。
父亲在禁毒过程中被毒贩杀害,母亲也因此抑郁而终。
一个为了人民放弃正常生活的人,临死前却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死后还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一个为了支持父亲事业,含辛茹苦地独自拉扯孩子长大,却要天天承受各种流言蜚语。
两个这么大爱无私的人,却都在死前,自私地叮嘱阿渚不要走他们的路。
阿渚随着老人的目光看向门口,思绪渐渐散在夜色笼罩的静谧之中。
第二天。
“叮铃铃——叮铃铃——”阿渚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他睁开朦胧的眼,朝着响声伸手抓过去,接起了电话。
还没等他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欣喜若狂的声音:“阿渚!公示名单有你!太好了哈哈哈,你知道吗,我看到你的名字的时候啊,人都快哭了,怎么不说话啊,你是不是也在哭啊…”
“啊?!”阿渚因为昨晚神经紧绷,加上睡眠不足有些头痛,被电话里这么个大嗓门吼更加难受了。
“不是吧你怎么啦?这都下午了你竟然还没睡醒?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你是不是生病了呀?有没有事啊?我过去看你吧,你等着我哈,我马上到。你说说你每天就睡六个小时,天天一大早起来锻炼,现在身体跨了吧,满意了吗,非得让我骂才舒服是不是…”
古亭瞳又开始了他的喋喋不休。
阿渚揉了揉太阳穴,赶紧打断他的话:“你说公示上有我?”
“是啊,我就说嘛你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过不了呢?现在你终于实现自己的梦想啦,今晚你必须要请我吃火锅庆祝一下,而且…”
“我不去了。”
“哈?你不去了?”古亭瞳难得一次只说了两句话。
“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