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飘雪的天,火之国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频繁的下过雪了,顽童们快乐都挂在脸上,打着久违的雪仗,国泰民安的帝都仿佛并不寒冷。
少年无劫双手撑着大铁枪在院落中扫荡积雪,顽闹的同时也分担了侍女们清扫的压力,三人脸上皆洋溢着笑容,温暖得似能融化冰雪。
“总言虎父无犬子,西门少爷一定能继承二长老的衣钵吧。”其中一位年轻侍女盯着活力满满的少年无劫,小脸泛着红晕,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怎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年长些的侍女边扫雪边应道,心情也颇为不错。
马上要过年了,她们都能得到主子的红包和假期,终于可以回去看看父母了。
“嘿!蛟龙出海!”西门无劫有模有样的比划着出枪动作,钢铁大枪猛地扎在树上,积雪随之覆盖而下,少年被盖得狼狈不堪。
按理说这六岁不满的少年人怎么可能端得起铁打的硬枪,更妄论将其挥舞起来。恐怕只能说其天赋异禀,没有辱没西门轩的强大血脉吧?
“无劫少爷!”小侍女大惊失色,快步来到雪堆间。
无劫从雪中探出小脑袋,漂亮的大眼睛闪烁,仿佛里面藏有星星。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父亲会回来看他,也不知他会给自己带什么样的礼物呢?会不会还记得自己去年和他说的买冰糖葫芦呢?西门无劫思索着,嘴角渐渐洋溢起笑容。
客厅走出一中年男子,络腮胡修剪得很是精致,搭配上整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倒是别有一番成熟风度,只是那阴沉的脸色阐述着其心中的不爽,破坏了面貌的和谐。
小无劫眨着眼睛看去,平日里母亲都会亲自送客,一直跟到门口方才回头,可这一次她却没有出来,失了礼节。
西门泽海扫了小无劫一眼,却不予理会,大步离开了院落。
西门泽海是他的三叔,父亲的亲弟弟,以前看他都是笑呵呵的,为何今日却面色冷厉,冷眼看他呢?
人的睿智是从小就能体现出来的,正如六岁的小无劫。他从雪堆中爬出来,进入了大堂,随后便看到了面色难看的母亲。
赴琳倩长的很美,不过三十的年纪让她即有着少女的朦胧清纯又带着熟妇的典雅稳重,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双会说话的铜铃眼,只是那股子愤怒给其覆上了一丝违和。
小无劫蹦跳着坐到母亲身边,小手替她摆弄着盘起的头发,欲让其显得更加完美。
“娘,发生什么事了,您面色看起来很差。”小无劫将母亲散落的三两根发丝塞了回去,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最近他在跟小侍女学习盘头发呢。
“没什么事,小无劫有没有学会新的东西呀?”面对阳光开朗的儿子,赴琳倩笑容展露,恰到好处的温柔给人以沐浴春风之感。
“有呀!我按着记忆把您之前做的烤全羊做出来了哦,后厨的老爷爷都夸我是天才呢。”小无劫像是一只等待夸奖的小狗,欢快的摇摆着尾巴。
“不错不错,等你爹回来你做给他吃好不好?”赴琳倩笑眯眯的抚摸儿子的头发,场景之和谐让门外看到的小侍女联想到了画家手中的清潭湖畔,有鱼儿震波浅游,让人内心宁静。
将士们骑着骏马从官道穿过,身后是跟随着的兵马,众人默默沐浴着群众的欢呼与注释,天也似因他们而晴朗,和煦的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
在最前方领头的男子将赤炎木打造的木盒子递给副将,自己下了战马,默默到路边摊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后继续前行。
西门轩——回家了。
家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出门相迎,脸上洋溢着笑容,目视着由远方缓缓行来的军队,其中就有盼夫回归的赴琳倩。
她与小无劫张望着远方,找寻着那位常年守关的雄伟身影,面上是思念与期待。
军队近了,副将下了战马低头沉默着把一个木盒递给家主,先是轻声低语了几句,拍了拍后者肩膀后离开。
赴琳倩的心咯噔一声,呼吸随之一滞,她快步走向了家主,颤抖的问着什么。
小无劫不理会忽然离去的母亲,他怔然看着将领递给自己的糖葫芦,有句话梗在喉咙中没问出来。
将领看着沉默的少年郎,只是轻轻抚摸他的小脑袋,没有说什么,选择了离开。
军队再次动起来了,西门家的男儿们与家人重聚,有千言万语要讲,场面有些嘈杂。而小无劫要等的人,始终没有出现,他一直盯着官道看,希望某个男人会从某个转角处走出来,手里拿着另一串糖葫芦,笑着对自己和母亲挥手。
“我西门家的将士们,守边关辛苦了,想必你们还有许多话想与家人们谈,就先散了吧,明日起家族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家主高声道出这些话后便搀扶着赴琳倩回头,后者低头沉默着怀抱木盒,几滴晶莹滴落,心如刀绞。
人渐渐散开,只有一个傻傻的少年身影还留在那里,手里握着一串糖葫芦。
他就这么一直坐在屋檐下,视线看着一个方向,显得恼人的大雪缓缓降临,慢慢遮蔽了无劫所看的道路,冷风吹的他眼睛很酸,泪珠悄然滚落。
“你快去取一件大衣来,我爹回来时一定会很冷。”他吩咐身边守门的侍卫,浑然未觉自己的小脸已经冻得发紫,声音都有些干哑。
“是。”
侍卫很快回来了,与之同行的是赴琳倩,肿着的双眼与凌乱的发破坏了她的温婉端庄,凄美之感令人心生怜惜。
大衣披在无劫的背上,赴琳倩陪着他坐在台阶上,也是沉默无言,两人就这么呆呆看着眼前的那片白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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