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各位都有一个值得拼搏的梦想,让未来的自己不后悔今日的努力。”
夏辰星打个哈欠,对班主任的发言左耳进右耳出。他吃力地眨巴着眼,抬手看向手表。高三每节课时长45分钟,现在还有44分零45秒下课。
两个月后,他就会迎来自己的18岁生日。那一天他正好毕业。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好了自己的成人礼——鼓足勇气向暗恋三年的女孩告白。
“夏辰星!”班主任的粉笔头砸在桌上,敲醒了他的美梦,“别走神,起来说说你的梦想。”
夏辰星是个差等生,很不受老师欢迎。班主任叫他起来,只不过是让他注意听讲。
他却悠哉站起身,满不在乎地望着天花板,想随便说点什么糊弄过去。
“我的梦想是……”他开口,却又一顿。忽然想起小学时也回答过这个问题。
那时他刚看完《哈利波特》,正沉浸在魔法的世界难以自拔。好巧不巧,他的胳膊上也有三道奇怪的疤痕,和哈利波特头上的有些类似。
于是,在被小学老师问到时,还没桌子高的他骄傲站起,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大声说道:“我想成为魔法师,世界上最了不起的魔法师。”
教室里寂静了一瞬,紧接着爆发出哄堂的笑声。老师笑得抱紧肚子:“魔法师?世上没有魔法师,那都是骗人的故事。你只是个普通人,不要做梦,要有普通人的样子。”
“哼!”夏辰星嘴巴一撇,不服气地坐下,也不顾同桌的捉弄,微仰着头看向窗外的樱花树,呢喃道:“我才不普通呢,迟早让你们都知道。”
从那天起,他立志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可光阴荏苒,十余年匆匆过去。霍格沃茨的猫头鹰始终未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他的生活就像一滩激不起波浪的死水,平平无奇。
他终于有些长大,不再相信魔法之类的怪谈。或许小学老师说的对,他确实只是个普通人,甚至从干啥啥不行的角度来看,就连普通人都比不过。
他虽不甘心,但还要面对这个操蛋的现实。
“抱歉,我没有梦想。”他答。
班主任叹口气,懒得多说,摇摇头让他赶紧坐下。
“段珊珊,”班主任看向窗边的女孩,“作为年级前三,请说说你的梦想,给大家做个榜样。”
听到这个名字,夏辰星身子一怔,赶忙瞧去。那是个穿米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乌黑的头发扎成马尾辫干净利落地垂下,在阳光中更显温婉大方。她是全校的校花,更是老师每天夸赞的对象。
“我的梦想是考上昂德沃特大学。”声音宛如珠玉,字字敲打在夏辰星的心头。
“她肯定能考上。”夏辰星抱着脑袋,想象着她实现梦想后欣喜的样子,一定比现在还要好看。
可等等……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梦想的含义。昂德沃特大学是风之洲上最好的学校,能考上的人凤毛麟角。像他这种差等生,除非踩了超级狗屎运,不然想都不用想。
既然如此,他计划的表白又有什么用?就算成功了转眼也会变成异地恋啊!
他痛苦地抓着脑袋,满脸焦躁。
可他绝对想不到,当天晚上,超级狗屎运就真的掉到了他头上。
放学后,班里的同学都回家了,夏辰星留在教室值日。
他拿起扫帚简单挥了两下,就匆匆拎起书包准备往外跑。他没打算回家,而是要像往常一样去附近的网吧打游戏。
“轰隆!”
窗外突然响起的雷声把他吓了一跳。
“要下雨?”他慌张地跑到窗前,听到外面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绝对是场暴雨。
他没带伞,只好无奈地回到教室,祈祷着雨势赶紧变小。可等了许久,这场雨也没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他在教室里烦闷地踱着,终于失去了耐心,干脆一咬牙,把书包举在头顶,想一鼓作气冲到网吧。
“学长……您……您好……”一个矮个男孩站在教室门口,怯生生向里面张望。
“你找谁?”夏辰星从没见过这个学弟。
“可以……麻烦您帮我点忙么?”学弟低红着脸,很不好意思。
“说吧。”
“我的猫被雷声吓跑了,我想去找它,但一个人……有点害怕。拜托您帮帮我,求您了!”
“你带猫来上学?”夏辰星有些纳闷。
“它平时都粘着我,上下学必须和我一起走。我不能丢下它,求求您了!”学弟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别急,我帮你找。在这栋楼里吧?”
“不,不在。”
“啊?”夏辰星看了看窗外的大雨,“还能跑外面去?”
“它在后山山顶,一到雨天它就爱往上跑。”
“逗我玩吧!”夏辰星气冲冲道。
学校后山是个少有人去的地方。据说曾经是片坟地,至今都流传着许多闹鬼的传说。人都不愿去,何况猫呢。再说猫不都怕水么,哪有主动出去淋雨的?
夏辰星继续看向窗外,只见时不时闪起的电光弥散在密密的雨雾里,令本就清冷的校园更显阴森。
就算学弟说得是真的,傻子才会为了找一只猫去外面淋雨呢。
“对……对不起……”学弟伸手擦着眼睛,居然哭了起来。
夏辰星一愣,不知如何是好:“不是,我没怪你!”他慌忙解释,“你看,我没带伞,去后山找猫的事真的帮不上忙,对不起。”
“我……我理解……”学弟哽咽着,抹了把眼泪便转头离开。
夏辰星稍稍松了口气,但看着学弟远去的背影,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可谁会在这种天气去帮他找猫啊?说不定雨停了就自己回来了?”他想着,转头看向窗外,希望雨能赶紧变小点。
等等……教学楼里怎么跑出来个人?是刚刚的学弟?他也没打伞啊。
夏辰星擦了擦玻璃,仔细看去。只见瘦小的男孩正冒失地朝后山跑着,浑身湿漉漉的,每一步都会溅起一身泥泞。
“疯了吧!会感冒的。”夏辰星皱着眉头,干脆移开目光,不忍再看向这个傻瓜。
“世界上怎么老有这种傻瓜?”他想。
为了不值一提的小事甘愿牺牲自己,这种事他不是头一次见了。
他有个发小,是个女孩。曾经,女孩养的一盆薄荷枯死了,她居然为此整整哭了三天。
“不就一盆植物么?再买一盆就好,有什么可哭的?”他问。可女孩只是越哭越凶。他只好不再多说,耐着性子陪在女孩身边安慰她,直到她心情好转。
或许他们确实是傻瓜,可这并不妨碍善良之人履行正义。帮助别人这种事,不见得必须要互相共情,他有困难而你出手相助,那便够了。
夏辰星从没打算变得善良,那样活着太累。他之所以愿意帮忙,只是单纯觉得履行正义这种事看起来很帅!
他麻利地脱下外套,拎在手上,飞快跑出门去,一直追到后山脚下。
“拿去,别着凉了。”他把外套递给学弟。
学弟显然没料到他会追来,看着浑身湿透的学长,很是感动:“谢谢……可你还淋着雨……”
夏辰星大气地一挥手:“淋场雨而已,多大点事儿!”说完,他便走到学弟前,大步往山上去了。
山路没安路灯,两人借着手机的光向上走着。
山道的石阶年久失修,时不时横出些绊人的树干,再被雨水冲刷,又湿又滑,很是难走。野生的林子在山路两旁哗啦乱响,突然一道闪电劈下,把那些长相狂野的植物映得更显阴森可怖,就连夏辰星这种从不不怕鬼的人,都不由打起了哆嗦。
“怎么还没到顶?”夏辰星算着自己已经爬了半天,都有些气喘吁吁,便想回头看看学弟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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