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讲,以记忆里菈妮的厨艺,做出来的食物也仅仅是能吃。
法兰最常见的主食是土豆,豌豆,未发酵过的粗面包,配上一些容易消化的麦粥。
肉类有供应,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过于昂贵,只有在春冬季才能买到较为便宜的肉食。
调味品也很匮乏,除了能廉价进口的食盐价格亲民,糖,黄油,香料这类的调味料简直是奢侈品。
所幸法兰作为一个几乎三分之一“悬浮”在海面的大城市,鱼虾一类的新鲜海产足够廉价,因为人们普遍不将鱼虾一类当做肉类,所以即使是在禁止食荤的礼祭节前后也可以食用。
打发走弗朗索瓦回去放好皮箱,又警告他不准进入自己的房间,秦川揣好腰间兜里的七个含银的芬尼,沿着街道,朝东向着印象里的长鲷集市走去。
这条贯穿科索沃河南部的长街两旁尽是高低的居民楼房,以及每一个街区都会出现的集市。
路面由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以及花色岩石碎片铺就,即使是人脚走上去也有些颠簸,并且因为整座法兰建造在倾斜的巨大山体上,除了那些横穿山腰坡度较缓的主道路,西区的公共马车基本不通行。
路上时不时还有酗酒过度的醉汉躺倒在地,偶尔还能看到随地大小便的小孩……关于市容的新法案颁布后,成年人做出这类的行为会面临着最多半个月的拘捕和两芬尼的罚款,小孩则不会。
快步走向记忆里最近的那个地点,直到远远闻到刺鼻的腥咸味,秦川知道自己已经离目的地,长鲷集市不远了。
长鲷几乎是那一片区域共同的名称,如:附近最大的酒馆叫做长鲷酒馆,最大的旅店叫做长鲷旅店,最大的集市也叫作长鲷集市。
秦川转过一个个路口,无视沿街商贩的推销,熟练地穿过一道悬挂吊牌的铁制牌坊,抵达了这个充满鱼腥味的集市。
他脚步飞快地穿行在喊声与错综复杂的摊位中,打算在熟悉的摊位上买一些常吃的黑虾。
“新鲜黑鱼!黑虾!”
“鲷鱼!新鲜的鲷鱼……”
集市里贩鱼的摊主齐齐卖力吆喝,秦川则只是低着头快步路过,菈妮的长裙只超过膝盖,所以不用担心扫到地面而弄脏。
行至靠近东边出口的一处角落附近,秦川却发现菈妮平日里常常光顾的格罗尔太太的小摊此刻正空空如也。
印象里的格罗夫太太是个胖胖的,脸色红润,性子温柔的妇人,菈妮还小时最困难的那几年正是受她帮助。
人呢?秦川挠了挠头,只得转过头去看向旁边的小贩:
“你好……”
“哦,你要买鱼吗?”围着烂麻布的小贩指了身后还活蹦乱跳的鲷鱼。
“虾和鳗鱼也有,相当新鲜,刚从科索沃河运过来的,很便宜。”
秦川没有拒绝,反正这也是本来要做的事情,点头答应下来,花了三个坎特以及一些面值更小的硬币买下一小篮子黑虾和一条砍下脑袋的鲷鱼。
他收好小贩找回的零钱,真心觉得卡斯替卓的货币制度十分的愚蠢。
最高价值的货币是马克,它不含金属,而是由两块严丝合缝的白石夹着磁石组成的圆形硬币。
一马克等值于一百芬尼,等值于一千坎特,而在粗铜制成的坎特之下还有体积与面值都更小的无名硬币,而且四者通通都是实体货币,这就使得携带和使用都相当麻烦。
就像现在,秦川不得不伸出菈妮两只并不大的手掌,才能接住那小堆夹杂着硬币的坎特。
“这是什么铸币脑子才会想出这种币制啊?”秦川暗自嘀咕,腹诽着这样的体系。
停止心中暗戳戳的议论,秦川收好对方递来的盛着鱼虾的篮子,随后才问道:
“格罗夫太太呢?”
受到菈妮记忆的影响,他对这位善良朴实的胖妇人也充满好感,下意识的萌生关心的情绪。
“格罗夫吗?她昨天也没来,可能是生病了。”
小贩停下剁鱼的动作,十分随意的回答。
他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秦川,面色逐渐变得有些惊讶地说道:
“你是……菈妮吧?格罗夫常和我提起你。”
“有时候能看见你来格罗夫聊天,但不像今天这样打扮,嘿,我还真没看出来。”小贩咧着嘴如此说到。
“啊,你平常总穿着那件厚厚的工作服,脏脏的,头发也散着,没有今天这么漂亮。”
秦川脸上不作表情,但脚底已经开始扣起了三室一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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