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时期的孩子永远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物种。他们有着最灿烂如阳光的笑容,有些时候想法却比厕所的角落还要肮脏许多。他们热血又冷漠,温和又偏激。
他们能够毫无保留的相信所有人,却怀疑一切又否定一切。
……
漫长的青春期的这几年时间里,与人交往的过程中,除了不可抗力组成的班集体和学习小组这种正式群体,总会有一些因为种种原因组建而成的非正式群体。非正式群体中自然也会出现譬如群体极化现象,群体讨论的最初意见倾向于冒险时,最终决策的意见更倾向于冒险。
任何一个群体,总会有人被隔离在外面。
只要是特殊的,无论什么方面,总会面对异样的眼光和莫名的孤立。甚至这种特殊都不需要特殊的特殊。发育得太早或者太晚,拥有奇怪的发色,有所缺失的原生家庭环境,课堂上老师一句随意的调侃引发同学们的起哄。甚至更多时候恶意来的毫无缘由。
明明没有恶的土壤,却总会开出足以让人悔恨终身的花来。
自觉形成团体孤立个别人的本能像是来源于血脉,不知从何而起又深到骨髓里,它像是发现猎物的毒蛇吐着信子,粘腻的缠绕在产生这些念头的孩子四周,随着日子的推进逐渐加深,而被孤立的那些孩子面对烈阳,却无枝可依。
我们当然有所奢望,盼着被孤立的孩子能从名为绝望的枯井中爬出来,但当夜深人静我们沿着皎洁的月光从井口探下头去,却发现井里只是深深的一道道血痕,似有似无的呼喊在耳畔萦绕,可那些遥远的哭声等我们认真去摸索的时候,已然听不见声响。
最后一切终成自然。”
读完了这本沃兹基编著的《青春悲歌》的刘老师终于从卷帙浩繁的办公桌里抬起头来,僵硬的扭了两下脖子,他摘下眼镜,拿起已经凉了的保温杯,附身拿了点茶叶沫,重新接了杯热水,往初一四班走去。
刘勤,今年四十九岁,云海市当地人,毕业之后就励志要做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从当地一所教育院校毕业之后辗转各处,最后也算是顺利回到母校,这是他执教的第二十个年头。
今天是九月一号,云海一中开学的日子。
像是应了莘莘学子们每年各种形式的“登坛作法”,累积了多年的bff叠加出了应有的效果,今年从八月下旬开始一直阴雨绵绵。
天空灰蒙蒙的,有些阴郁,远看像是一点浓墨在水中不规则的晕开。
云海一中的这两天总是热闹喧嚣,小贩们破天荒被允许聚集在门口叫卖,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直直的穿过雨幕,嘹亮的响起在新老学生的耳畔。家长们兴奋忧虑并重的表情在脸上交织,眼神总是跟随着自己孩子的身影,最后也只好把背上的行李轻轻放下,不怎么放心的嘱咐了一句又一句。
孩子们则是满脸放光的打量着四周,已经有找到同班同学的不免发出一阵欢呼,行李箱拖拽在地面的声音练成几条轨道,奏响着三年生活的序曲。日里难见的教导处的主任们噙着略显僵硬的笑容,总是绷直的身体不免跟着活泛了少许。
彼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划掉),满眼踌躇志,誓把祖国来回报!
对十一岁孩子来说,这是最好的时代。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姓刘,你们可以喊我刘老师,以前我教过的学生都喊我老刘或者老班。非常开心和大家一起度过接下来的一学年生活。”
“……”
“大家的座次先这样分,一个月之后我们再调整,接下来我再说下宿舍的安排,209宿舍的陆仁,王超,葛小强,云豪……”
丝毫没有独立生活经验的云豪第一次在学校住校,他没看过狄更斯的《双城记》,他看着窗外随风摇晃的梧桐和其他班级里飘来此起彼伏的笑声,他打心底里也这么觉得。
云豪,现在是云海市附属初级中学的一名普通学生,单亲家庭,普通的出生,普通的度过了一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小学。放弃了娴熟的撒尿和泥技能,学会了捉迷藏,打弹弓,袖珍型真s等进阶技,当然枪械基本靠口技和手型表演。多才多艺的云豪还学会了跳皮筋和踢毽子,跟他中气十足的名字不太一样,他的性格不属于外向型,甚至有些软弱。虽然六年级就有了将近一米七的身高,有些瘦竹竿的他有些时候反而成了同学们调侃的对象。
每次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他都喜欢跑步,奔跑的时候风是他的朋友,他迈开腿把别的小朋友和所有的情绪都一并甩在身后。
开学没有很长时间,原本因为环境陌生和人生地不熟带来的尴尬和不安,都被这个年纪自带的朝气和热情摧枯拉朽的冲散。
摸熟了那条路去食堂更近,也清楚了哪些窗口的饭菜可口。搞清了老师的脾气,也知道哪些课程可以稍微松懈,哪些作业有确定的dedline。宿舍每天晚上都有谈论不完的话题,大家来自不同地方,自然也带来了不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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