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删除的信息?你是指软件上和白韵的通话记录被删除那块?”闫发问道。
“这个部分一直是我无法理解的部分,不同于沙发被抚平,桌子被擦拭,这一行为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刑江明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但随着A的身份明了,这一点也就不难理解了。”
“不过要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同样要追溯回一开始,白韵和马铭戈的联系。”
“也许叫白韵来的人并不是马铭戈,而就是A呢?”
刑江明等待着其他人的反应。
“你是说,是A假扮马铭戈的身份邀请白韵来到他家的。”闫发反应过来,“那这样的话A不仅要知道白韵的信息,也要知道马铭戈的信息,不管是住址,手机都要搞清楚,A所担任的角色,是一个中间人的角色。”
“没错,在马铭戈和白韵之间,一直是A在其中牵线,甚至我可以合理怀疑,马铭戈和白韵其实从来没有真正聊过天。”刑江明回应,“A利用马铭戈的身份注册软件会员,打赏白韵,邀请白韵来自己家提供服务,随后又摇身一变成了白韵,和马铭戈交流,并且主动投其怀抱。”
“前者是可以通过白韵的手机得到印证的,那后者——”霍于思索着,“这就是马铭戈手机上没有和白韵的聊天记录的原因,因为马铭戈的手机上本来就不会有和白韵的聊天记录,这是A在他的手机上新下载的软件,所以才会没有本地记录。”
“其实A在面对马铭戈时也不一定是以白韵的身份,这点也不重要,毕竟马铭戈没法和我们说。”刑江明敲着面前的栏杆,“大致情况就是,白韵被A以马铭戈的身份约到了马铭戈的家中,而A则自己只身来到了马铭戈家中,告诉马铭戈一会还有个女生要来,而她就是自己的报复对象,接着通过一定话术说服马铭戈帮助自己报复白韵,也就是捂晕了白韵。”
“而A在全程都穿着白韵的鞋子,这可能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存在,毕竟还是要和马铭戈见面,如果穿着鞋套带着手套会显得很奇怪。”霍于补充道,“同时A也确信白韵会来到客厅的位置,也许就是她和马铭戈商量的,所以她认为自己的鞋印会和白韵的混合,从而无法找到,更别说现场地面的载体本来就不好了。”
“在慌乱之中,马铭戈可能不会注意到白韵和A穿的鞋子是一样的,但如果注意到了那又会怎么样呢?”王控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不会感到奇怪吗?”
“同一款式而已,也许颜色不同,这不是什么问题。”霍于解释道。
“问题是这之后,在白韵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马铭戈侵犯白韵也是A的意思,但在这之后呢?”
“就像我们之前想的那样?看到马铭戈被反杀之后,因为害怕躲起来了?”王控很快说道,“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看,一个嫉妒的女主播在这种情况下逃跑更为合理。”
“本只想捉弄一下,结果没想到酿成大祸。”闫发摸着下巴的胡子,“这类案子确实也不算少见,我也见过很多,有扇巴掌的,扯衣服的,甚至还有逼着往下体塞东西的,女的对女的是真的狠,把人搞成重伤的不在少数。”
“不过这案子倒是反过来了,是女的反杀了对方。”闫发的语气似乎带着嘲讽。
“不对。”
霍于给对方浇上了一盆冷水。
“白韵从未提到过看到其他女人的身影,如果情况真是这样,那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正常我们看到的那类女性之间报复欺凌的视频里,无论人数多少,霸凌者是谁,主谋女性是一定存在的。”霍于冷静地解释,“在犯罪心理的角度来看,这种施暴主要是为了通过践踏对方尊严来获得自我满足,以此给对方造成心理创伤,而如果施暴者本身不在现场,那施暴者就无法得到足够的心理满足,而对于被害人来说,伤害的力度也就小了许多,”
回想起几起这种类型的接警现场的情况,施暴者三三两两站在一旁,受害人躺在地上,在拍摄的视频里,施暴人不断的言语辱骂和身体暴力结合,这样的确才是最常见的。
如果真的是两个女主播之间的矛盾,那一般来说是没有理由施暴者不在现场的,她一定会在马铭戈对白韵实施侵犯时在一旁大笑,并且拍下影像,以对对方造成真正的伤害。
但按照白韵的描述,这些情况都没有发生,她只是莫名其妙地被客户袭击,之后不明不白的离开了现场,她自己甚至都没有察觉到A的存在,除了闻到的柑橘香气外。
这是不合理的,最起码在这件事上,A的动机还要另加考虑。
“会不会是A比较特殊,她也不愿意看到女性被侵犯的样子,所以才没有露面?”王控提出大胆的假设,“如果是白韵被捂晕后抱到卧室,在马铭戈脱下衣服白韵被脱下衣服后,A在一旁等待白韵苏醒,但没想到她苏醒后立刻强烈反抗,甚至连马铭戈都不是对手,所以她赶紧找了个房间躲了起来,因为白韵刚从昏迷中苏醒,意识比较模糊,所以没注意到也很正常。”
听后沉思一阵,刑江明说:“这是一种可能,一种可能性很低的可能,它不仅对各种时机的要求很高,另外还有几点解释不通。”
“白韵根本没有任何被侵犯的痕迹,如果是A在一旁,至少也会有一些痕迹吧,比如拍照片之类的。”
“另外,对于白韵这个刚苏醒的女子,其实马铭戈被反杀这件事本身就挺不合理的,虽然在各种证据的支持下让这件事变得相对合理了——”
刑江明揉着太阳穴。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A可是作为加害者的身份在一旁,在白韵苏醒后挣扎的这段时间,她难道不应该上去帮忙吗?”
“现在想想,不如说之前的推论本身就有问题,无论A是男是女,在马铭戈对白韵实施侵害时他(她)都没有理由对此视而不见,之前所说的——因为这个A是个胆小的怂货,相比之下才是个可能性比较低的假设,说难听些,都是我们的一厢情愿。”
几人皆是沉默,这么想来确实是自己的失误,而且是不小的失误。
“不过也没关系,毕竟破案的过程就是不断试错。”刑江明鼓励道,“至少现在我们已经发现了,这一反常现象说明了A的动机并不单纯。”
“但是至少前半段是真实的。”霍于说,“关于捂晕白韵的过程是真实的,A对马铭戈的要求也是真实的。只不过在这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让现场的情况最终呈现成这个样子。”
“A的确是以这个身份进入现场的,但这个身份其实是伪装的,她只是利用这个身份获取马铭戈的信任,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刑江明总结道,“而最终的结果就是马铭戈死亡,而白韵成为了最大嫌疑人,这会不会就是A的目的?”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白韵反杀马铭戈这件事就不是真实的了,而是被伪装出来的。”闫发很快说,“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陷害。”
“那么A的目的到底是两者中的哪一个,是为了马铭戈死,还是为了白韵被陷害?”王控问道。
“两者皆有,而且是相互印证的关系。”刑江明沉思数秒后说道,“因为我们首先要想到,最开始对白韵的看法就是——最多算个正当防卫,可能也判不了多重——而这很有可能就是真凶,也就是A想让我们想到的。”
“在这起案子中,我们看到的是强奸未遂被反杀的情况,而在这个场景下,人数不多不少,马铭戈是强奸者,最终被杀死,而白韵则是正当防卫者,会承担杀死马铭戈的责任。”
“而其中隐藏的A,则不会被发现,这就是她的目的,让自己在这起案子里全身而退。”
“这起案子不能没有马铭戈,因为他就是死者,就是A的目的。也不能没有白韵,因为她要负责吸引警方的视线,让她在昏沉的状态下百口莫辩,承担下杀害马铭戈的罪责,这样我们也会很快结案,而真凶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霍于补充道:“如果没有白韵这个角色,那这起案子就要按照普通的侦查程序去查了,一方面来说,可能会查到真凶,另一方面,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有一个现成的嫌疑人供我们审判。”
“的确,现在这起案子也就只有我们还在查了,局里的其他同事都很不解,认为白韵既然是正当防卫,赶紧让她承认就行了,说不定都能无罪,她自己估计也不会不愿意。”闫发感慨道,“而且其实最近我听到局里有些风声,说是上头可能要有所行动了,针对咱们现在的案子,不管是四一七案还是这起四二一案。”
几人听到闫发话的后半部分,神情皆是产生了些许变化。
“说回刚才的话题,关于A伪装杀人现场那里。”霍于说,“那么沙发和桌子上的痕迹应该也是伪装的结果,就是为了隐藏她在白韵被迷晕后真正的行为。”
“正常情况下,A应该是先要袭击马铭戈,然后将其和昏迷的白韵摆在一起,伪装出我们看到的现场。”霍于回忆着现场的情况,“伪装的有脖子上的掐痕,下体上的损伤,还有他们在床上的姿势。”
“但是在尸检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马铭戈曾经晕倒过的痕迹啊,难道说他是直接被杀死的?”王控问道。
“关于前一点,我也许知道答案。”回答他的是霍于,“一般来说让人晕倒的主流方式无非几种,物理化学电击,那既然尸体表面没有发现电流斑,那就说明不是电击,胃内容物检测和毒物分析报告里没有异常,那也不是下毒,排除下来,那就只可能是物理方法了,就和他对待白韵类似,不过我估计A应该是直接勒脖子,至于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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