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么大的何首乌,两人都愣住了。婆婆解下头上的毛巾,拍打着宁珞石身上蹭的灰尘,边说话:“你个瓜娃,这好的药不去收购站卖了,给我们留着干啥?这药能卖好多钱吧?啊,老头子?”
杨老爷子抽上了旱烟,吞云吐雾,没有吭气。
“好娃呢,你的心意婆知道。听人说你爸妈不在了,没人管你,你家里也恓惶的很。况且你现在大了,将来还要取媳妇哩,听婆的话,把这药卖了,钱你得自己攒着。”
“婆婆和你大爷都这么大的年纪了,黄土已经埋到脖子了,咋能糟蹋这么好的药。”
听着头发花白的婆婆慈祥的看着自己,苦口婆心的劝着自己,宁珞石觉得鼻子酸酸的,强忍着笑着说:
“呀,婆,你不说了,就是一块药嘛,山里多着呢。我这么年轻,腿脚好的很,改天再进山一趟去挖,不是吹牛,像这种成色的药,我一次随便就挖几块。”
婆婆拍了一下宁珞石,“看把你给能的,说的这么轻松,好像那药就在哪里等着你来挖呢?你想挖多少就挖多少?”
“嘿嘿,真的,婆,这个你先喝着。过几天我还要进山一趟,给你挖点丹参和三七,两个药一起泡水喝。”
半天没说话的杨老爷子开口了:“老婆子,收起来,这是娃的心意。”
“石头啊,你和家里联系一下,商量一下你的事情。我刚才也思量了,咱们这里虽然是农村,穷了点,可是能吃饱饭。现在政策越来越好了,我听说,淮南那边已经开始单干了,咱们这如果也能单干,那怕包干,一二年就能翻身,过上好日子。”
“杨叔,你说的对啊!”姜宝国进来了,“我听人说,咱们省上也有人也提出试点了。”
“真的?”杨老爷子兴奋了。耿直的得胜老汉,最看不惯的就是大锅饭,混日子,随大流。偷奸耍滑的人可能喜欢这种日子,可一生勤劳的杨老爷子怎么会。
眼不见为净,看不惯磨洋工的杨老爷子,去饲养室喂牲口了。宁愿和牲口拉话,也不愿看见别的社员耍心眼生闷气。
今天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振奋起来,精神焕发,似乎年轻了几岁。
“还是没影的事情,急不得!”
“唉,咋不急嘛!”
宁珞石看着两人长嘘短叹,暗暗笑了。他知道,明年开始,最晚后年,全省就全面推行包产到户。现在,或许正在酝酿。
“叔,你后晌把马车套上,从队上给学校拉胡基(土胚子),学校要给教室垒隔墙。石头给你说了学校的事了吧?”
“嗯,说了,哦对了,还来个女老师,是谁家女子?”
“哦,我也是听人说,好像是二队那个百顺家的儿媳妇娘家那边的人,对,是川省人,大概是啥亲戚,说要介绍给姜支书他侄子。”一个中午,姜队长就有情报了。
“啥?!”宁珞石腾地站起来了。本来宁珞石正在发散思维,努力回忆着秦川省包产到户的准确时间,却被两人的八卦给惊醒了。
顿时,屋子里的人都盯着他看。迷惑的,探寻的,怀疑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宁珞石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装作若无其事的口气弥补:
“哦,我早上和她说话,咳咳,都没有听出来,一口普通话,就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还以为是本地的,原来是个川省人,怪不得呢!”
宁珞石虽然心里翻江倒海,拉响了一级警报,慌的一批,还是强作镇定,努力的笨拙的掩饰。
汪汪,幸亏可爱的小黑狗来解围了。在院子里吃饱了婆婆喂的面条,精力旺盛小黑狗无所事事,不知从哪里拖出来一本书,衔到宁珞石跟前,汪汪的表功,看得大家都笑了。
宁珞石捡起书,嗯?还是古籍!线装书,繁体字,书的封皮不见了,翻了几页,里面是关于中医的一些理论知识。
宁珞石忙问:“老爷子,这书哪里来的?
“哦,你说这些老书啊,是从你住的道观里拿回来的。”
宁珞石大喜,急着追问:“大爷,你太英明了!书都在哪里?”
“在后面柴房里面哩,原来用油布包着藏在在麦草堆里,前几天被我腾柴房翻出来的,拆开油布看了,都受潮了,我放到柴房门口晾哩,被狗娃给衔来了。”婆婆记得很清楚。
宁珞石跟着婆婆,小心翼翼地把几本书捧回来,仔细清理书上的脏东西和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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