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胜来村长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他还没进门,就已经闻到了扑鼻的饭菜香气。
村长笑脸相迎,热情地握住了孙德胜的手说:“孙经理真是有心了,能来村里进行扶贫慰问。”
孙德胜客气地笑了笑,他将手从村长粗粝的手掌中抽出,说:“村长,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孙德胜指了指身后的车,说:“每个贫困家庭,集团都给准备了一桶花生油,一份熟食礼盒。”
“感谢孙经理,感谢集团啊。”村长笑着说道。
“不必客气,这都是该为社会出的一份力。”孙德胜说了句场面话。
“孙经理能来小村,没什么好招待的,家里只准备了一桌菜,还希望您不要介意。”村长请孙德胜进屋。
“村长您客气了,我是来慰问村中贫困户的,不需要弄这些。”孙德胜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走进了村长家。
他早就被饭菜的香味引得食指大动。
两人在桌前坐下,村长的老婆给二人倒上酒。
“村长,您这是干什么?还让嫂子给我倒酒,这怎么好意思呢。”孙德胜客气地说。
“欸,没关系,咱俩整两口,唠唠嗑,不也挺好的。反正现在经济条件好了,村民生活质量也提高了,贫困户也不多了,孙经理下午开始慰问也不要紧。”村长笑呵呵地说。
孙德胜看着桌上的鸡鱼肉蛋,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村长拿起酒盅说:“孙经理,这是自家酿的粮食酒,你尝尝。”
孙德胜闻到了浓烈的酒香,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
两人酒盅轻轻一碰。
吃饭之余,免不了又是几次寒暄。
大快朵颐过后,孙德胜脸上已经泛红,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烫。
村长对他的老婆说:“媳妇啊,把剩菜撤了,换点咱家腌的花生米上来,干喝酒不行啊,得整点下酒的。”
女人手脚麻利,将桌上的剩菜撤了下去,很快就上了两小碟花生。
孙德胜就着花生,又是几杯下肚。
“孙经理啊,这次贫困户的名单和住址你已经知道了吧?”村长一边嚼着花生,一边说。
“集团都发给我了。大哥,不用,不用叫我孙经理,叫我小孙就行。”孙德胜有些喝高了,已经开始称呼村长为“大哥”。
“那可不行,您是集团经理,我一个小村村长,怎么能叫您小孙呢?”
“叫!叫,叫你叫,你就叫!”孙德胜磕磕绊绊地说。
村长笑着说:“孙经理啊,你这酒量,我瞅着,不顶事儿啊。”
“我,我还能喝。”孙德胜比划着。
村长笑着,冲他老婆使了个眼色。
女人心领神会,去里屋拿了枕头和被褥。
“孙经理啊,你喝多了……”
“没有!没有!谁说的?!谁说的!”孙德胜已经“摇摇欲坠”。
“孙经理,这样,您睡会儿,醒醒酒再说哈。”村长搀起孙德胜,走到床前,女人已将被子和枕头放好。
“唔,大哥,我,我还能喝。”孙德胜嘴上这么说着,身体确很诚实的歪倒在了床上。
“孙经理,您是海量,您当然能喝了。”村长一边搭着孙德胜的话,一边帮他把被子盖上。
“我,我还能喝。”孙德胜咕哝着说。
不一会儿,他的鼾声就响了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孙德胜睁开眼睛。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脑子发昏,头胀的难受。
村长老婆端过来一杯琥珀色的液体。
“嫂子,这是什么?”
“这是蜂蜜,能解酒的。”女人说道。
“哦哦。”孙德胜还是有些不清醒,他含糊地答应着,半躺着接过女人端过来的蜂蜜,一饮而尽。
甜,非常甜,甜中带着些许的清香。
孙德胜喝完将杯子递给女人,问:“嫂子,我这是睡了多久啊?大哥呢?”
“孙经理不用这么客气,他去村委办事了,你也没睡多久。”
“唉,真是不好意思,在你家喝醉不说,还睡你们床上,占地方了。”孙德胜略带歉意地说。
“孙经理哪里的话,能来我们村帮助贫困户,我们就感激不尽了。”女人说。
孙德胜觉得好了很多,他坐到床边,站起身来。
“我还是快点发完东西回去吧,不然容易耽搁事情。”孙德胜说。
“这么着急么?孙经理?要不我把老头叫回来,让他给你带带路?”女人说。
“不用了,大哥忙他的就行,我手机里都有贫困户的住址和资料,我自己开车带着东西去就好了。”
“哦,那好吧。孙经理,你不难受了哈?”女人问孙德胜。
“不难受了,好多了。”孙德胜说,“那行,大嫂,我就走了哈,多谢你和大哥款待了。等大哥回来了,你替我向他再说声,说我去发东西了。”
“欸,好嘞。不再坐会了?”
“不了,不了。早弄完,早安心。”孙德胜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村长家门口。
“嫂子,您不用送了,地方我都知道。”孙德胜看着一路将自己送出门的女人说。
“呃……”女人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嫂子?怎么了?”孙德胜看出女人想说什么,坐在车里问女人。
“你那份贫困户资料里,是不是有个叫李娟的女人。”
孙德胜以为女人要自己帮什么忙,拿出手机,打开资料一看:李娟,村东头小旺河旁第二户。
“啊,是有个李娟,怎么了?”
“你小心点她女儿。”女人说这话时还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
“她女儿怎么了?”
“她女儿,有病!”
“什么病?”孙德胜疑惑地问。
“她男人早些年在矿上工作,结果出了意外,落了个植物人。”女人说到这里,一声叹息,接着说:“钱是赔下来了,但是哪够用的啊,光是保命,就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家里的地都卖了,村里也进行了募捐,才保住了命。”
“但是,命虽然保住了,男人也成废人了,娟就一个人照顾着男人,她女儿因为这事儿受了刺激,精神不太好了,说是得了精神病,得一直吃药缓解。”女人说,“去年快过年的时候,男的突然走了,说是不小心从床上滚下来摔着后脑勺了。”
孙德胜听后,心中一酸,心想:“这李娟一家,确实挺可怜的。”
“其实说句不好听的,男人走了也是好事,对他来说是解脱,对娟来说,也是解脱,你想啊,女儿精神不好,男的又是个废人,她一天天的,活的多累啊。”女人继续说。
孙德胜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的,男人的死,确实是一种解脱。
“娟她女儿,知道爹走后,病情更重了,听说有次发病,还把家里的鸡给咬死了。”
孙德胜听后,心里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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