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沙听着玛丽莲的絮絮叨叨,大部分都没有什么用。但是他发现若要在平福城找一个人最熟悉陈言长,一定非眼前这个少女莫属。只是不知道是心中伤怀难耐,还是本来就思维跳跃,玛丽莲的话用东拉西扯毫无头绪来描述也毫不为过。
“陈哥哥最喜欢读书,他家里有很多书。枪械的,奥术的。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买过书,那些书可不便宜。而且他家里总有新书,看过的旧书有时又会自己不见了。我非常好奇,就埋伏在窗台,从缝隙里偷看他。结果我发现他从来出门不带书,回来也不带书。但是书就是会变多变少。真是太神奇了……哦,对了,我得解释一下,我真的只是好奇他书的事,绝不是为了偷看陈哥哥,绝对不是。”尽管她用最肯定的词汇,但是她的声音仍是越来越小,最后自己的脸霎时红了起来。
陈言长的书会自己更新?说明他会一种奥术或者有一位奥法师在帮助他。这个人会是他哥哥陈流峰吗?易沙看着脸像苹果似的少女,显得很不经意地说:“会不会是他的大哥帮他带回来的?”
“你是说大哥哥?”玛丽莲对陈流峰的称呼又有所不同,“更不可能。我们最初都怀疑大哥哥严重肺痨。他面黄肌瘦,又咳得厉害,甚至还咯血。当时他刚来的时候,没有人肯租房给他。后来他把上衣脱下来,给大家展示了伤口,他的左肺受到过严重创伤,甚至可以直接看到他的肺在胸腔里蠕动。他的朋友说他是被……”
“他的朋友?”易沙发现似乎出现新的目标人物。
“是的,他第一次来平福城是他的几个朋友带他来的,帮他办理后租房手续以后就走了。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也就看过一眼,感觉都是一群下苦力的人,三四个人凑一个月12块钱的房租都摸遍了口袋。其实当时主要是我爸爸非要收13块一间,不然陈哥哥就可以住……”玛丽莲说着说着又把话题带偏了。
易沙赶紧将其收束回来:“对了,你说他大哥的肺是怎么回事?”
玛丽莲回过神来,又接了下来:“哦,说是被机轮打穿的。打穿以后做不得重活,所以被老板赶走了。那几个人都是以前的工友,所以共同把他送到平福城来休养。”
易沙追问:“他们之前是哪里人?在哪里上工?”
“听说是回天镇的。”
回天镇,在雄州边境,挨近詹州,是一个三不管的地方,距离平福城有四百里。连一个月房租都凑不出来的工人凭什么把他送到平福城来,又怎么会有空送他来?难道辞工挨饿吗?
想到这里,易沙有了新问题:“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平福城?他后来又怎么样了?”
玛丽莲根本没有回忆就立刻作出了回答:“1827年12月,后来过了一周陈哥哥就来了。陈哥哥给大哥哥带了一笔钱来,大哥哥也找了一个工作。然后第二年1月陈哥哥又去津西大学上学了。毕业以后,他谢绝了各种邀请来津西当了一个小小的文书,就为了照顾大哥哥……”
后面的内容,易沙并没有完整听下去。1827年10月,蔡当时一战封神,但是他的安信军的几个副手却在那一战陨落。12月,听起来时间线上是接近,但又不够接近。两者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安信军当时的几位副手都是谁?他当时好像没有足够关注这件事,也许该补补课了。
“……我告诉你个秘密,”玛丽莲在说了一通对陈言长潜在的褒扬之后,抛出一个有意思的话题,“陈哥哥真的是为大哥哥才舍弃的前程。”
这算什么秘密?易沙控制住自己,没让自己哼出声来。这就是情人眼中出西施吗?
“陈哥哥他本来的理想是找公主。”
“公主?什么公主?”易沙立刻摒弃掉脑中杂念,他恰好也认识一位公主,此刻就在北宸。他有理由相信,这位皇室公主还和梁笑应见过面。
“我本来是想给陈哥哥送一个小蛋糕,我亲手做的……好吧,我骗人的,是我妈妈做的。但是我告诉他是我自己做的,反正我妈妈的手艺也不怎么样……好吧,你别瞪我,我知道说跑题了。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他正跟大哥哥说。说他要找到无知的公主。但是大哥哥居然生气了,骂了他一顿。我不敢进去,就跑了。”
“无知的公主?”易沙皱起眉头,能配上这个称谓的公主,他敢说全大信只有一个。他需要立刻给毛利一封电报,告诉他这个消息。
与此同时,他的老搭档毛利信真则正在警缉司衙门看着眼前的美人面带微笑:“所以池琰小姐的意思是,梁笑应什么也没干,只喝了两瓶酒就走了?”
池琰面色不耐烦地点点头:“是啊。警官,我很忙的。夏交会的宗旨不是为所有生意服务吗?我的生意算不算生意?”
毛利看向身旁的警员,一面摇头一面笑:“我常听说池琰在凤鸣阁是有名的笑语嫣然,怎么对我态度这么差?”
池琰交换着自己的二郎腿:“警官,你又不是为我花钱的人,看我笑要花钱的。再说了,你们警缉司的警尉也是我的入幕之宾。我把该说的都说了,你们若是还想要为难。只怕我就要见警尉大人了。”
警尉是一市警缉司的最高负责人。警员听到这话顿时满脸通红,手足无措,恨不得刚才没有听到这段上司秘闻。
毛利倒是气定神闲地微微颔首,看着自己的笔录本说:“好的,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两年前梁笑应和你告辞那天的借口是杨浙死了。别的你记不得,只记得那天他约了不少商界朋友来。而昨天,你质问他,他有提到比利曾向他说过听到过车夫是建义帮的人。是吗?”
池琰冷哼一声,充满极度的不屑:“男人。说是一个问题,却恨不得将所有问题都装进去。是的,是的,就是这样,我可以按手印走人了吗?”
毛利将笔录本推给凤鸣阁的头牌:“好的,请。池琰看来非常熟悉我们的流程。”
池琰提起笔写下自己的名字,笔法倒是娟秀,也算是在专业能力上比较精益。然后将笔重重地摔墨水瓶,有些故意让它溅出几个黑点。一面冷哼着,一面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到她走出大门,毛利的脸色沉寂下来。倒不是对这位大小姐脾气的美人有什么不满。他才懒得和这种人计较。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头像素描,贴到身后的木板上,再摁上一根图钉。
他看着这张俨然是陈言长的素描:“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吗?不,你不会告诉我。但是没关系,我可以让你开口。”
这是警员追查来的素描。
他先是让人排查在男爵府外制造机关的材料的百货店。然后由警缉司画师和百货店主一起确认了昨天购买这些东西的人长什么样。结果居然又指向了他直觉有问题的梁笑应。而根据卓缙的口供,他又传讯了池琰。也拿到了一份口供。
这时一名见习警员走了进来,有些无奈地说:“师父,我们找到车夫的下落了,他死了,线索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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