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武大陆的某处山谷。
诸立准正潜伏在一棵树上,盯着前面的一头野猪。
“明天午餐有着落了。”他自言自语了一句。
正在野猪转到某个角度的一刹那,他暴起而下,将一柄尖锐的利刃没入那野猪的后颈肉。
一击毙命。
诸立准翻身落地,借着林间透射下的月光,扛起野猪,往来时的路离去。
谷中不记岁月,山间不问春秋。但仅凭着对气候变化的感知,他也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山谷一年有余了。
他原本是地球上一个信仰社会主义的大好青年。只是在一次交通事故中不幸遇难。但他竟然意外地穿越到充满魔法的大陆:天元大陆,降生为了一个婴儿。
穿越就穿越,好歹他运气不差。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身上惊人的魔法天赋也被展示出来。
于是他拜入了大陆最强魔法宗门,最终在十八岁时就升至首席弟子,被公认为是大陆的下一位法神。
可意外总是令人意外地到来。
那时大陆异变四起,乱象丛生。诸立准奉师命下山调查,遭遇了这一切背后的元凶:一种近百米高的巨型魔物。
在经历一番魔法对轰之后,魔物在爆炸声中灰飞烟灭,却在原地留下了一轮黑洞。
筋疲力尽,法力枯竭的诸立准被理所应当地吸了进去,并且失去了意识。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便发现自己已置身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了。
更令人炸毛的是,他自己的法杖也不知道跑到哪个旮旯角里了。众所周知,失去施法媒介的法师和凡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情况再怎么糟糕,诸立准还是依靠着强大的求生欲和上辈子半吊子水平的野外生存知识,在这个山谷里住了下来。
……
诸立准轻车熟路地抄着林间小路朝木屋走去。只是走近了才发现,有一抹红色倒在了他的木屋门前。
“咦?”他再靠近了一点,走到跟前,才发现这是个比起他仍年轻些的红衣少女。
五官精致细腻自不多谈。她的披肩长发黑里带红,严格来说,那更像是一种由黑到红的渐变色。
她闭着眼睛,显然是昏迷了过去,但仍然能感受到这位少女眼角的锋利。她身上的一袭鲜艳的红裙有撕扯的痕迹,露出少女汉白玉石一般的肌肤。
然而最引人在意的,是她已经湿透了的肩膀,以及那儿传来的一股不浅的血腥味。
诸立准把扛在肩上的野猪放到一旁,蹲下身子探了探少女的鼻息,试着喊了几句。
“姑娘?姑娘?”然而已经昏死过去的姑娘并没有回答他。
他四周望了望,发现远处的林间有些点点的火光,正如一群人打着火把一样。片刻间,他的心里便有了一些猜测。
这位红衣少女孤身负伤,那一般而言,结合远处的火光,可能在她身上发生的只有掉队遇险,遭人追杀两种情况。
若是前者自然还好,可若是后者,远处的那些火光就恐怕是来者不善的了。
——可是,这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诸立准没有任何理由对这位来历不明倒在他家门口的少女施以援手。
难道就因为这位姑娘的绝色容颜吗——他自认不是如此肤浅好色之徒。
即使是以善良为理由,诸立准也明白,他理应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且不把自己安全搭上的前提下,才能去救一个陌生人。
而如今他自己已经把法杖弄丢了。在这个超凡力量横行的世界,多手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少女,或许真的不是明智之举。
“唉。若是还在以前该多好……”
他低声叹了口气,不看那少女,闷头扎进了木屋里。
……
十分钟后。
诸立准整理好少女因为要包扎伤口而被扯开的衣物,背着她走进了木屋地底下的密道。
也许是某种英雄主义在作祟,又或许是自己内心深处还留有对以往力量的追思,留有对强者的善良的向往,他最终还是没办法做到对一个倒在他面前的女孩坐视不理。
他沿着密道走下去。大约在几十米后,他摸索到一个拉绳,往下一拉,身后轰鸣大作。同时沙石俱下,把他走过的路完全封死。
在失去法杖之后,诸立准已经成为了一个非常关注安全问题的人。这一木屋地底下的密道便是最有力的说明。
如你所料,这个连照明设备都没有的漆黑密道,正是他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挖出来的。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遇到危险时,他能从这儿逃出生天。除此之外,这个密道的尽头还是一个山洞,里面储存着他早就准备好的各种物资,以作为安全据点。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未雨绸缪准备的密道与安全据点,最后居然是用于救一个素未谋面的红衣姑娘。
……
大约走了接近半个小时,他背着少女走出了密道,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了一块大石头上——那其实是一张石床。然后他再起身点亮了这个据点的唯一一盏油灯。
他再回头看,发现少女已经醒了,正盯着他看。诸立准看得出来,她那苍白而精致的脸上写有着戒备和恐惧。
“条件有点差,”他耸耸肩,打了个哈哈,“你别介意,暂时将就一下。”
“你是人类。”少女没有征兆地开口,声音就像在某处极寒之地开口讲话那样。
而且,诸立准还察觉到她还透露着对人类的某种敌意。如果要作一个比方,这就如同诸立准上辈子的中国人看到一个日本人后,冒了一句“你是日本人”一样。
“嗯?难道你不是吗?”
“……”少女欲言又止,似乎被他的话噎住了。
这样的沉默已经几乎是默认了吧?诸立准想着,开始发挥他那自称贫瘠的想象力。不是人,却有着人类美少女的外貌,或许眼前的是一位……仙女?
这看起来不太现实。不过,他又紧接着转念一想,连二度穿越这样极其不现实的事情都遇着了,再发生一些不太现实的事,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不是人……难不成您是一位仙女?”他试探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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