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说我们就是社会的中层,高不成又低不就,想要成功要么靠天大的运气,要么就靠那不要命的胆子。可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们是前者还是后者。
老王还说上面的世界他看到过一次,让他怎么都忘不了,但是爬上去的阶梯太陡了,没有足够的羽毛根本上不去。
羽毛是梦境里的通货,相当于现实世界里的钱币。下层的人们常常把羽毛塞进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里面,比如诗人塞进书本里,歌者塞进吉他里,商人塞进最珍贵的花瓶里。
我和老王一直有一个黑色的小木盒,是我们小时候在学校的后山里的一个小山洞里找到的。在我们知道我们有可以进入梦境的这种能力前,那个小木盒是属于老王的。
他常常把一些他自认为重要的东西塞进小木盒里,比如他前女友送他的头绳,小时候经常戴着的纯银手环,他的父亲最后一次送他的生日礼物——一架很奇怪的模型飞机以及一封他看了又看,其实只有几段话的信。
“有没有这样的一种可能。”老王喝完了满满一大杯热牛奶,我只分得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原因是今晚他是“主角”,而我是“配角”。“主角”需要做的事情太多,牛奶这种让人喝了以后舒缓心情,安心睡眠的东西很适合我们。
作为拥梦者不需要其他特殊的手段,据说在我们之前还有人靠药物来强制自己进入梦境。
还记得老王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不屑一顾:“牛奶足矣,最好热且加糖。”
但是今天在他进入深度睡眠之前,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被某个时空的陌生人操纵着,过着不同的人生,相对于不同的人来说,背后的人只需要选择。而死亡对于背后的人来说只是游戏结束,也许背后的人懒惰,被操纵的人也许一生一事无成,我们做的梦就是连接背后时空的时代的纽带。”
“那么,我们到底是什么?”
老王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摆了摆手说道:“我们是我们,你是老王,我是我。”
随后我的头被敲了一下,“越是简单的东西,就越复杂越让人难以捉摸,甚至感到不可思议。”老王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就侧身睡去了。
我起身拿起床头柜上面的相框,木质的相框有着一股年代的气息。相片里有一群人在对着镜头笑,有看起来意气风发的少年,有搞怪,弄出奇怪姿势的孩童,最左边有一位含羞,身着一袭白衣的少女,甚至中间椅子上坐着几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至于这里面的记忆,我以为我可以轻而易举的遗忘。然而作为仅存的我和老王这种特殊能力的人,也无法将这里面的记忆,全部忘记。
又做梦了。
梦里我蹲坐在一座古老石碑旁,抚摸着石碑上岁月的痕迹,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上面的文字快被时间所磨去,但如果用心去看,还是能看出上面有着很多不同的名字。
“怎么样,有收获吗,看出什么来了?”老王已经到了这里很久了,在我之前他已经看了这座石碑一阵子了。
“你不觉得,这个地方比昨天的更加奇怪吗,但是却无比的熟悉。”有虫子飞到了衣服上,我轻轻用手指弹去,可惜它因此殒命,我可怜着它的卑微,也笑着我和它相似的弱小。
老王似乎看出了我的不一样。但又不敢去确定,仿佛在担心着说出来会发生些什么。
“遗忘之地”,我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深呼一口气后又吐出,如释重负。
“对,他们都曾在这里过。”
老王看着我的眼神又多了分担忧。手在口袋里不断摸索着,找着能分散我的注意力,又或者是打断现在聊天的东西。
“我知道你找到羽毛了,不用拿出来转移话题。我想,我应该不会再被那些记忆扰乱了。”我抬头看向天空,突然有一阵晕厥感,天空被几条线分成几块,我靠着老王,按着太阳穴。
“梦里的感觉,也是如此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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