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要勇于承担了,聂风也不扭捏什么,豪气丛生、身姿凛然地上了!霍家庄占地面积极大,东边的那片竹林也全是它的范围。聂风和步惊云便选在那边练武,偏僻幽静,景色宜人,少有打扰,十分适合。话说,风云合璧最重要的是心无芥蒂,两人能够共同进退,相互配合。步惊云能做到是因为全心系在他身上,而聂风只是放不下心结。终于在今天第n次失败后,聂风气血翻涌,也没什么进展,不由得十分泄气。这么久以来,他在武功方面一直是一点就通,举一反三,唯独这次,连连受挫,怎不叫他气愤?步惊云安慰道:“风,慢慢来,不用急。”要是伤到自己就不好了。再说,也没有必要非要风云合璧,他自信他有这个实力置雄霸于死地,当然能风云合璧就更好了,那意味着他离自己更近了一步。聂风忿忿然看他一眼,潇洒利落果断地往回走。步惊云甚为无辜,赶紧跟上。聂风化悲愤为食愤,在扫荡了半桌食物后,他又在霍家庄上上下下游荡,漫无目的,那样子就像一只烦躁无奈的小兽在领地里乱转泄愤。步惊云看得好笑,只宠溺地注视,也不去阻止他。聂风拧着眉头,也没注意自己走到什么地方去了。等他发现面前有人时,想转身走已晚。这里是霍家庄最西侧的庭院,离正厅有点偏,花草葱荣,如今霍家庄人口极少,统共也就四个人。而眼前这位是聂风最不想见到的,他总是能感觉到她对他有种莫名敌意,却不知道该如何化解。本着好男不跟女斗,聂风一向能避则避,避不开就创造条件避开!聂风扯扯嘴角笑道:“楚楚姑娘,这么巧,我路过呢,呵,呵!”原本她不是住在前院客房的吗,现在怎么会住在这里?不管,此地不宜久留,聂风打定主意转身抬脚就走。“聂公子,请留步!”于楚楚在身后喊道。聂风不得不停下脚步,用一种前世经常用到的心情——上考场的心情,默默回身,沉重道:“不知楚楚姑娘还有何事?”于楚楚望着他,这回没有悲,没有怨,剩下的大多都是千疮百孔后的沉淀,道:“能否听我说几句?如今已经没有人再愿意听我说说话了。”聂风听他这么说反倒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他还记得初次见到她时,还是那样天真烂漫,不是后来的幽怨,不是现在的平静无波。聂风难以说明,现下是种什么状况,总觉得有点诡异。后来他才明白,这是众多狗血剧中必定要出现的,不可或缺的情敌对话。它分为好几种具体类别,有针锋相对版,有示弱求怜悯版,有恶毒陷害版,还有雨过天晴放手言和版,条目众多,就不一一赘述了。只是聂风一想到自己也曾经历过,还是跟一个柔美的女孩交涉,他就耿耿于怀非常有扁人的冲动。聂风对霍家庄的格局布置一直赞赏有加,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看似无意却有种自然纷呈的美。他们此时坐在树下的石凳上,那石桌上还摆了几个小点心,茶也备齐了。聂风看于楚楚把这些东西一样一样接连不断拿出的架势,忧心地想这是要长期作战了吗?等楚楚终于坐下时,聂风舒了一口气,只等她开口了。于楚楚指腹轻抚茶杯,久久不语,正当聂风忍不住想说点什么时,她抬起头对聂风倏忽一笑,眼中有疲倦无奈还有很多他看不懂道不明的东西,聂风刹那静下心来。于楚楚牵强地笑道:“聂公子,楚楚知道自己愧对很多人,可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这也算是我的悔过,为了我……也为了他。”她抬头直视他,“是楚楚逾矩,你可否一听?”聂风只好点点头,小口喝了点茶。楚楚总算放心多了,温婉地笑笑,自述道:“聂公子,你也知道我一直生活在渔家村,和爹爹相依为命。在你和步大哥来渔家村之前,我从未知道过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楚楚的眼神变得悠远,仿佛在回想那段时光。她忽然笑了笑,道,“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外面的人竟然长这么好看……”“后来你很快就离开渔家村了,从那时起,步大哥就一直心情不好。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对他,念念不忘。”于楚楚叹息,“本以为爹爹临走前的安排,会让我美梦成真,真是可笑……”“不是不知道,只是当成不知道,自欺欺人,当是可厌。”于楚楚又哭又笑的样子,聂风也不免恻隐,安慰道:“很多事身不由己,也不用太在意过去。”于楚楚轻拭眼角,轻轻摇头,道:“不说这些,看我都说到哪去了。”她真诚地看着他,道,“本以为他让我痛一分,我便要他后悔莫及,只是没想到,他才是爱得最深最辛苦的那个。”意味深长地看了聂风一眼,聂风淡定地喝茶,权当听不明白。于楚楚叹气,道:“我也言尽于此了,也不求冰释前嫌,我现在只想一心一意地好好过日子。”左手无意识地轻抚腹部,脸上呈现从未有过的慈爱。聂风惊诧万分,“这是……”于楚楚笑笑,算是默认了。聂风心里震动,原来一个女人为了孩子可以放弃很多,释然很多,这就是人类最伟大的感情了。聂风犹豫片刻,问道:“孩子的父亲,是剑晨吗?”楚楚脸色一黯,略略点头,歉然道:“是我对不起他。”聂风一时甚觉可惜了,于是道:“我想剑晨大哥一定会原谅你。”楚楚没回答什么,但笑不语,聂风便也不再说什么了。两人同时沉默片刻,聂风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你……可要注意身体了。”楚楚微笑道:“多谢关心,为了孩子我也会的。”聂风恍惚地走出侧院,一时觉得什么都很正常,又觉得什么都匪夷所思,脑袋一时嗡嗡直叫。午后,阳光慵懒,聂风在榻上躺了会,没什么心情睡觉,还是决定去找步惊云练武去。问过温弩,说是他已过去了。这家伙,说什么不急慢慢来,这不是比谁都勤快吗?聂风到了林中,步惊云果然已经在了,不过他只是静静地站在竹下,什么也没做。聂风一步步向他走去,他也只是看着,嘴角弧度没变,却奇异地能感觉到他的笑意。景如画,人如画。聂风每次看到他等候的样子,总会想起一个词:矢志不渝。这是他在用行动诠释出的意义。只是聂风总是会觉得不自在,他们同为男子,他怎么就能做到不顾世俗遑论天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是,这些年的点点滴滴聂风从未忘记,从乐山大佛前他为他挡下一剑到天下会多年的关心备至,再到如今的全心全意,聂风也从不知到逃避再到现在的深思。聂风实乃不易动情,现代多年习惯的利益比较,凡事计较得失,早叫他失去一头陷进情爱的本能。聂风走到另一棵竹下,为某些事伤脑筋。步惊云却忽然全身紧绷,如猎豹般窜出,迅速一把扯过聂风,单手一抓,将一物从竹枝上甩到地上。聂风仔细一看是一条鲜绿色的竹叶青,在地上扭动半刻后便挺直不动了了。聂风感到一阵后怕,好险啊!一抬头,见步惊云竟也没比自己好多少,都出冷汗了。聂风怔然,他从没像这一刻这般清楚地认识到,眼前这人只有当自己遇到危险时才会担心害怕,才会惊慌失措,他关心的似乎从来也只有他一个人。是不是他一人,已经占有了他所有的情感?忽然想起楚楚的话,其实他才是爱得最深最辛苦的那个。步惊云上上下下查看聂风,没见什么伤口,又不放心地问道:“风师弟,你没伤到吧?”聂风回神,步惊云的面容近在眼前,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中倒影着自己的身影,满满当当,占尽所有的角落。聂风忽然想吻他,没有任何原因,没有任何理由,就单单只想与他唇齿相依。脑袋一热,聂风这一刻没有多想,上前拉低他的头,贴上他凉凉薄薄的唇,舌尖一点点润湿他,再婉转试探地深入。步惊云早在他贴上来那一刻,就失去了所有的反应,只呆呆地任他作为,不敢擅动,生怕聂风下一刻就推开他,厌恶地看着他。温润的唇,交缠的舌尖,聂风微眯着眼,余光中看到步惊云长长直直的睫毛扇动,渐渐闭上眼睑,温顺地低着头,而呼吸却愈加紊乱急促,双颊泛红。两人直到喘息不已时才分开,又相互都没有去看对方的脸。步惊云是不好意思的,聂风就不知道了。无言半刻,步惊云努力镇定道:“我们回去吧。”然后鼓足勇气上前,用干净的那只手牵起聂风垂在腿侧的手。见聂风没有拒绝,便欢天喜地地一路牵回去了。这天步惊云看什么都是粉红的,整个人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温弩第一次看见他的主人大人对他露出笑容,温弩热泪盈眶,他这辈子圆满了。晚间步惊云越发勤快地给聂风夹菜。其实恍惚的也不是只有步惊云一个人,聂风也是十分的混乱凌乱心思杂乱。直到聂风回房,在床上躺直了,他才彻底反应过来他到底做了什么!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一时冲动,就……聂风承认,在刹那之间他是感动得无以复加,可是那又怎么样,他们之间横隔着太多,单凭所谓的感情就可以一笔抵消吗?况且,不久前他就跟他说得明明白白,断得干净利落。结果现在又去主动招惹,.uknsh.并且招惹了还不想负责。聂风第一次发现自己是这样地禽兽不如斯文败类寡廉鲜耻其罪当诛啊!聂风抱头打滚,怎么办怎么办!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以后还是各走各的?这实际操作起来,迟钝如聂风也知道不太可能。这一晚,大家都没睡好,只是,聂风是忧的,步惊云是喜的。第二天,聂风努力粉饰太平,什么都没多说,什么也没多做,跟平常没什么两样。步惊云甚觉委屈,可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只是称呼上又变成了“风”,好显得亲昵些。聂风心在滴血,之前的努力,丫的全废了!这天的练武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风云合璧终于成功了,聂风的风气不再排斥步惊云的云气。步惊云喜上眉梢,聂风越发郁卒。自从有了那个吻,步惊云信心大增,之前觉得做师兄弟也就罢了,现在想得寸进尺了,有时甚至敢大着胆子对聂风伸出爪子。聂风因为种种原因不好一把拍开,只好尽量躲开,拜那幽怨的眼神所赐,步惊云几次得手。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聂风不胜其扰,这天终于一本正经告诉步惊云,时机差不多了,我们该行动了。好在步惊云还是没有忘记报仇这茬事,严肃地点点头。聂风得以舒了口气,心道,等报了仇,我一定得想个法子,就是跑路我也干,这样下去不行,不行!步惊云心想,大仇一报,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那时再进攻不迟。两人相视一笑,一拍即合,同仇敌忾!既然两人都迫不及待要去天下会,索性选日不如撞日,当晚整顿行装,明日就出发。第二日,步惊云命温弩守着霍家庄,与聂风两人两骑轻装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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