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三夺城
李赤眉盯着那黑豹铠斗士,眼中露出了警惕的寒芒。
方才的打斗太短暂,他也判断不出树林里到底有多少铠斗士参战。但敌人能干脆利索地收拾了自己的一个伍,那潜伏在林中的斗铠肯定不会少,战力也不会差到哪去。
在他这种久经战事的老边军看来,事情非常明显了:敌人派出一名铠斗士在林前挑衅诱敌,企图将自家的兵马引入林中。
李赤眉不知道对面铠斗士的用意如何,但一条战场准则却是永远适用的——不能做敌人希望你做的事。不管树林里有多少埋伏的斗铠,既然对方希望自己进入树林中,那自己就绝不能进去。
按捺住怒火,李赤眉沉声对部下们说:“不必与这厮纠缠了,留下一队铠斗士看着他就行了。我们只管继续走。”
军官们都是震惊:“李帅,这厮杀害了我们这么多的兄弟,怎能放过他?”
李赤眉摆手,斩钉截铁地说:“走,不必管他”
在赤眉旅中,李赤眉在部下中威望极高。他既然发了军令,军官们纵然愤愤不平,也只有遵命行事。当下,大队照着原路,继续追着昨晚打斗的痕迹出发了。
看到对方来了这么一手,孟聚很是意外。在他想来,被自己干翻了好几个铠斗士,对面的指挥官的反应该是怒不可遏地带着兵马冲过来围殴自己,然后自己往树林里一逃,且战且退地把他们往树林的纵深处引去,引着他们在这茫茫丛林和广阔原野上大兜圈子——敌人人多势众,但孟聚不信他们的铠斗士能跟自己比拼耐力和体力。磨蹭小半天,等他们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自己的部下们也该恢复体力了,那时逃的就该是对方了。
但孟聚没想到,对方的指挥官这么冷静,被挑衅后依然不为所动,这下轮到孟聚紧张了——再往前走不到三里路,就是自家兵马歇息的那片树林了。大队斗铠经过的痕迹是没法隐藏的,敌人只要顺着那痕迹找过去神印王座,发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该怎么办?想了片刻,孟聚转身一跃,跳入了树林中。
看到他自动退去,留下警戒的铠斗士们都是松了口气。敌人虽然只有一个,但他那有恃无恐的态度给了众人很大的压力。
“那人走了吗?”
听闻奏报,李赤眉蹙眉不语。和部下不一样,听闻这个神秘敌人自行离去,他感到的不是轻松,而是诡异。他隐隐预感,对方不会就此罢休的。
“继续前进,前路小心戒备。”
李赤眉的预感应验得非常快,兵马行进不到一里路,斥候又发现了那黑色铠斗士再次出现——还是在一片树林边上,恰好堵住了赤眉旅兵马前进的道。
听闻部下们报告,李赤眉亲自赶到了队伍前头,看到了那名铠斗士,他心中的怒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尼玛的,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
这下,李赤眉再没办法再绕道了——倒不是说前方已经无路可绕了,只是他已经压制不住部下的怒火了。被杀掉了七名同袍,敌人还一再挑衅整路大军,偏偏旅帅不知为何还避让着他,这让那些勇悍又傲气军官们几乎气炸了肚子。
先锋营的高营官冲到李赤眉跟前,大声嚷道:“李帅,前锋营请战定要宰了那厮,不能让弟兄白白丧了命”
军官们都是齐声应和:“对那厮辱人太甚,不杀了他,这口气实在吞不下啊”
李赤眉环视左右,看到的都是部下们满含怒火的眼睛。于是,他知道,倘若继续压制下去,自己就有失去对兵马控制的危险了。这时候,他能做的,也唯有顺水推舟了:“高营官,你统带前锋营前去捕杀此獠,其余兵马在林外接应——诸位,倘若发现敌人在林中藏有伏兵,你们须立即撤退”
军令一下,铠斗士们更是雀跃。虽然李赤眉下令诸人在林外接应,但众人已怒极,哪里是区区一纸军令能阻拦住的。当下,不但前锋营,中军也有不少铠斗士跟着这股劲头一同杀出,光铠斗士就有三十多人。黑压压的一片钢铁巨人冲杀而前,轰隆鸣响,声势震撼。
这等惊人的声势,在不知情的旁人看来,只当是势均力敌的两路大军对上了,谁能想到他们的对手竟只有区区一个人?
看到大群敌人杀来,那名铠斗士也不见惊惶。他站在那,伸手出来挑衅地勾了两下,那轻蔑之意表露无遗,然后转身一窜,又钻入了树林里。
“兔崽子,有种别跑”
“留下受死吧”
被挑衅的铠斗士们怒不可遏,他们大呼小叫着,一头冲入了那茫茫的树林中。只听“轰隆卡啦”的撞击声接连不断,在大群斗铠的撞击下,树木一根接一根地被撞翻、撞断,轰然倒塌,大片的林鸟被吓得惊飞起,在树林上空盘旋往转着。
很快,追击的铠斗士冲入了树林中,片刻之后,他们已与敌人接战。树林中只听呼喝喊杀之声大起,显然是追兵已与敌人伏兵接战,而且战情甚是激烈。
树林中交战之声接连不断,但却不见有人出来禀报战况,这让火爆性子的李赤眉心急如焚。他在犹豫着,是否该调派更多的兵马进去助战,但又担心敌人在林中埋伏重兵,自己派遣参战的兵马越多,损失就越大。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李赤眉唤来一个亲兵:“你进去查探,看看战情如何,敌人伏兵多少,然后速速出来禀报予我,不得迟缓可听明白了?”
“李爷请放心,我不与敌人纠缠,速速归来”
亲兵应命前去打探,李赤眉在原地急速地踱步,转着圈。倘若有可能,他更愿担任普通一兵,上到前线去真刀实枪地与敌人拼杀,这样更符合他的性格。只是作为一名军将的职责束缚了他,他清楚,比起到一线厮杀拼命,坐镇指挥才是他该做的事。
这时,树林中密集的交战的声音渐渐低落下来了,转而变为稀稀落落,显然交战已是接近尾声了。
谁输,谁赢了?
李赤眉急切得像有只小老鼠在抓扰他的心肝,痒得不得了。好在这时,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亲兵已经从林子里钻出来了,他一路小跑来到李赤眉身前:“启禀旅帅。。。”
“啰啰嗦嗦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快给我说,里面的弟兄,是输还是赢了?”
亲兵摇了摇头,神情沮丧,于是,李赤眉知道了结局,他急切地追问道:“那,树林里有多少敌人埋伏?弟兄们损伤可大?”
“李爷,弟兄们死伤惨重,高营官已经战死了,三十几个弟兄能活着出来的只剩那么十来个人了——他们快要退出来了。”
老实说,这个消息并没有让李赤眉意外——敌人处心积虑要把自己引入树林中,要说他们没有后手埋伏,那是不可能的。现在,他关心的只是有一件事,就是在树林中到底埋伏有多少敌人?这个关键问题上,亲兵也说不清楚,因为他只敢远远地张望战局,不敢靠得太近。不过他很肯定一点,那就是出现的敌人不多。
“李爷,弟兄们已经退出来了,您可以亲口询问他们就是。”
李赤眉抬头望去,果然,七八个铠斗士正从林中跑出来,他们跑得很急,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张望着,象是害怕背后的敌人追杀过来似的,弄得在林外接应的兵马也跟着紧张起来,摆起了警戒的阵势。
没有人出来,树林静悄悄的,安静得可以听得风儿穿过林梢树叶的鸣响。没有人出来,郁郁葱葱的绿色丛林安静地展现在众人面前,谁都不敢相信,就在片刻之前,这里刚刚发生过惨烈的厮杀和争斗。
李赤眉把逃出来的几名铠斗士叫了过来,刚才在树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铠斗士们刚刚死里逃生,都是惊魂未定,七嘴八舌地说成一团:“李帅,那家伙不是人,他是鬼来着人不可能做到那样的。”
“高营官死了,他被那厮一刀劈死了。那家伙就那样突然从树后闪出来,一刀劈过来,几个弟兄们都根本来不及救,高营官就这样被他一刀砍成了两截”
“那家伙动作实在太快了他一会在这棵树边出现,一会在那棵树旁蹦出来,偷空砍杀我们一个弟兄后又跃走了,待我们追过去神印王座时候,他忽然又从我们后面跳出现,又砍掉我们一个兄弟他在树林里东奔西窜,比兔子还灵活,滑溜得象条鱼。我们虽然人多,但谁都追不上他,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然后,这几个铠斗士又在彼此埋怨,都说其他人笨手笨脚妨碍了他不能施展,否则早把那偷偷摸摸鬼祟伤人的家伙给斩了——听得他们推卸着责任,李赤眉越听越是狐疑,越听越是惊讶。
“且慢你们说,从头到尾,跟你们交战的,只有那那黑豹铠斗士,再无别的敌人了?”
铠斗士们沮丧地低着头,无言以答。
倘若有可能,他们是不愿承认这一点的,整营的铠斗士败在一个单枪匹马的敌人手上,连营官都被杀了,这可谓莫大的耻辱了。但问题是,他们仓促地从树林里逃出来,立即就被带到李赤眉面前,大伙还来不及串口供呢,除了承认,他们确实也没别的办法了。
李赤眉不敢置信,他又追问了一声:“难道,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再没有别人了?”
回应他的,依然是沉默。
片刻之后,李赤眉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李赤眉确实想明白了,为什么从头到尾,敌人只有一人在挑衅——并非对方故作玄虚在摆空城计,只是因为他确确实实只有一个人。
想明白了这一点,李赤眉并没有感到轻松,正相反,一股阴寒之气从他背脊上升起,直冲脑海,让他整个人都不寒而栗:那孤身一人的铠斗士,居然干掉了自己整整一个营?
这怎么可能?
在说书人嘴里,“万人敌”这个头衔就跟烂大街般不值钱,但真正懂行的人都知道,那只是夸张而已。比起普通士兵的厮杀,铠斗士之间的交战来得更残酷、更耗费体力,能同时以一敌二的铠斗士,那都可以算是了不起的勇士了。而就算是军中闻名的骁将也未必能挡住四五个铠斗士联手围攻。
但面前的敌人却一个人干掉了自己最精悍的前锋营
这是什么概念?当年的大魏开国皇帝天武号称说能以一敌万,但他逞威风的对象也只是无铠的步兵而已吧。对上铠斗士,他就不见得那么灵光了,同样在江都城下败在了李长生手下那帮乌合之众手上。
金吾卫那帮软脚虾,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高手,竟比当年的大魏天武王更厉害?
这个问题,李赤眉实在想不明白。他冷冷望了周围部下们一眼,刚才还急切求战的军官们此刻全蔫了,一个个低垂着脑袋不做声。
大家都不是傻子,都清楚现在的形势实在棘手。对方躲在树林中,这种地形,铠斗士没法组阵配合,弓弩也施展不开,兵力的优势无法发挥,多少兵马投进去都是个死字。方才还吵嚷着要出战的将军们,现在却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唯恐李赤眉点上自己冲入林中厮杀。
李赤眉在原地绕着圈,眉头深蹙。
按照李赤眉的心意,他是既不愿,也不想与那个神秘敌人再继续打下去了。敌人身手高强不说,算盘也打得极精。他不与自家的大队人马硬拼,只把自己的人马引入丛林中,一个个地偷袭吃掉。其实,只要自己不进林子里,兵马严阵以待,他肯定是拿自己没办法的,但自己却也拿他没办法——自己两千多号人马陪他一个人耗,怎么耗得过?
而且,继续打下去的话,输赢姑且不论,敌人只有一个,自己有整整一个旅,即使杀了他或者擒了他,既不能增长自己的名声,也不能换得功勋,这场战斗毫无意义;
但就此罢手退兵的话,却又不行。前前后后,自己已有三十多名铠斗士损折在对方手上了,就此罢休的话,不说对士气的打击,就是日后传扬出去,说是自己整路兵马被一个金吾卫铠斗士逼退了,自己还有什么面目见人?
好吧,就算为了麾下的弟兄们,自己不要脸倒也无所谓了,但没找到拓跋寒都督的下落,就这样回头,自己又如何跟元帅交差呢?
李赤眉只觉,这实在是他平生所遇最为棘手处境了。打不赢,走不得,回不去,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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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亮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孟聚背倚着一棵大树,大口地喘气。在他周围的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七八具支离破碎的人体,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子,熏得他头晕脑胀。
孤身一人与三十多名铠斗士的周旋和厮杀,这种剧烈的运动即使以他超人的体力也难以承受。他抬头望着天空,通过那茂密的枝叶,努力判断太阳的方向。
自己厮杀多久了呢?一刻钟?半个时辰?或者整整一个时辰?有这个时间,部下们已经恢复战力了吗?孟聚不知道,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尽快休息回力,然后等着敌人下一波攻击。
这时,林外传来了一阵人叫嚷的声响,孟聚以为边军要进攻了,连忙站起身,拔起了插在身前地上的佰刀——原本锋利的刀刃被砍斫得到处是豁口,参差不齐的象把锯子。他向林外走了几步,于是林子外的人声听得更清楚了,那好像有人在叫嚷着什么。
孟聚向林外走过去神印王座,于是那声音越发清晰。林子外边,有人正在大声喊话:“林子里的金吾卫弟兄听晓了,咱们是边军赤眉旅的兵马李赤眉将军有请阁下出来,有要事面谈,保证绝无恶意。”
听了一阵,孟聚愣住了:自己遭遇的这路人马,原来竟是李赤眉的兵马?
这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当年在武川匆匆一晤,李赤眉行事正直,嫉恶如仇,孟聚对他印象很好。尤其是后来知道李赤眉曾揍过申屠绝一顿,孟聚对他更是好感度飙升,直是引为知己。
“李赤眉,他找我有什么事呢?”
战场之上,无所不用其极。倘若换了旁人,他只会把这当成是边军n*自己出树林的诡计,打死都不肯出去。但孟聚总觉得,那位光明磊落的年青武官不至于用这么拙劣的阴谋。而且,即使真的有阴谋,孟聚也不在乎——只要自己转身往树林里一逃,边军那边能拿自己怎样?能追得上自己铠斗士,在这世上还没生出来呢
孟聚扛着的佰刀,大摇大摆地出了树林。
边军的兵马已经退出了两百步外,林子前面空出了大片的空地,空地上只有一名孤身的铠斗士站在那。他解下了头盔,光着脑袋,手中拿着一杆佰刀。
阳光明媚,烈日普照,孟聚一眼就认出了,站在那的铠斗士,正是李赤眉本人。
孟聚看到李赤眉的时候,李赤眉也看到了他。
看到黑豹铠斗士从林中走出来,李赤眉微微躬身,身子崩紧,整个人如豹子一般蓄势待发——他倒不是想战斗,只是为了万一对方翻脸时好逃得快些。虽然李赤眉自信自己也是一名技艺娴熟的铠斗士,但对上这个连杀三十多名铠斗士的高手,他还真没有把握能从他的追杀下逃生。
孟聚把佰刀扛在肩头,施施然地走过去神印王座,在十几步外停住了脚步。
“李赤眉李帅吗?久闻大名,幸会了。”
看到孟聚停下脚步不再靠近,李赤眉如释重负。他打量着孟聚,对方戴着头盔,覆面遮住了他的面目,声音有些低沉,听起来有点耳熟,就是不知道在哪听过了——真是奇怪了,眼前的铠斗士身材高挑而匀称,怎么看也不是那种腰粗膀圆的壮汉啊,他哪来这么可怕的力量,能连杀自己那么多的部下?
有些细节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对方孤身一人面对着整路兵马,还能这般气定神闲,游刃有余,举止自然,这种器宇格局绝非一般粗鄙武夫能具备——李赤眉一眼就能断定,这铠斗士是见过大场面的,否则不会有这样的气质,搞不好他在金吾卫那边的地位还在自己之上呢。
对方跟自己一样,也属于大魏朝的高阶武官阶层——发现了这个事实,李赤眉感觉好受多了。这是种很微妙的心态,虽然同样是被迫屈服,但向一个跟自己地位相当的朝廷武将低头,和向一个粗鄙的小兵低头,这两者的心理感受武动乾坤 圣王 造神 圣王 将夜 杀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强弃少 大周皇族 将夜 杀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强弃少 大周皇族 武动乾坤 将夜 杀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强弃少 大周皇族 造神 将夜 杀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强弃少 大周皇族绝对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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