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条路上走来走去,走得很起劲,走过来又走回来。
他在走什么呢?他在走他自己。
他走得不是路,是他的心情。
路上很空,其实也是他心上的空。
他期望遇上点什么,能把他拦一栏,给他一个对于经过的说明或者叫印证。
实际里没有,他就把自己反复来看,终于找到了一个点。不管这条路有多长或者多短,他觉得这个点就在中间。
永远在中间。
路有很长的话需要爬山涉水,在经过中经过,一天走不完那就一个月或者一年。走完了当走的路他才能确定中间,中间也叫间中。
短路大约三十来米。
短路其实是长路的一部分,但他的心已经对路有了划分,那边有界限,这边也有界限。界限之外的路的存在他视而不见,视而不见就是没有。
走来走去,每一次都经过了中间。
中间不是一个点,是一个竖着的薄膜,薄膜存在但又不存在。
他走的是一种感觉,薄膜没有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应该存在一种阻挡,可几乎没有,走过那个薄膜似乎轻轻地滑了一下就穿过去了。滑了一下,就是心忽然绉了一下,皱了后马上就舒展得平平整整,没有痕迹。
这个薄膜是一线天。
这个薄膜很薄,融入了透明,但它很大,就像一把薄刀把所有的存在和不存在整整齐齐地劈成了两爿。
因为很薄不容易被发现,也因为很薄伤不了人,不伤人不害物。
但这个一线天是存在的,它存在的意义是勾动了心间的一个映像,也叫印象。心里也有这么一个一线天,也是看不见的,但能够感觉得到。
走过来走过去,反反复复要经过的是这个心中的一线天。
他走过去是他,他走过来也是他,他应该是他。他应该是他这没有错,但他渴望有一种转变。
不是大起大落的那种转变是轻微的转变,把自己阻挡了一下,然后又把自己放过去了。
每天他都会对一盆花说上几句话,真实的话语或者心里的默念都可以,他对于是什么花儿没有过多的挑剔。话语就像暗器一样击打在了那盆花的花上,暗器有好的暗器,也有不好的暗器,他发出的是好的暗器。
那盆花没有受伤,反而有了某种喜悦。
那种喜悦看了他一眼,或者暗器击打在花上,花儿顺着暗器的道路反弹回来了某种心意,被他接收到了。
暗器是一条道路,完成也是在被完成。花儿受伤或者喜悦,他看到了花儿受伤或者喜悦,或者对这种受伤或者喜悦有了感受,这个完成是双向的完成。
这个完成非常轻微,就像阻挡,让他的心进入了某种感觉。
这一条路他经常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熟悉就是一种情感。假如某一天把所有的光亮全部关闭,真正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这种情况也是因为阻挡,他只要感觉得出来这就是那一条路,他就会凭着熟悉抹黑回到家,毫无困难。
这个熟悉也叫记忆,对记忆的记忆来源于情感,中间没有什么阻挡。
感觉记忆或者感觉情感则必须有中间,不希望走过来和走过去还是老样子。
样子一天天变老,最好中间对自己有点拦阻或者磕绊了一下子,让自己有所改变。苟日新又日新日日新就是这个意思。
不愿意对自己感觉得很仔细,但很多人其实是对自己有点讨厌的。想那样却不可能那样,想这样也这样不了,困惑一直存在,这个困惑在自己的中间。
路被允许放你一码,这个码是空间,码的意思最早是为了标记,有界石、石碑之意,后来又成为了一个范围,成为一种经过或者心情。
说一码归一码就是说换一个角度或者换一种心情来看。这时候整个的码成为了一个点,人们在日常的话语中经常有这种转换,小的可以放大,大的可以缩小,自然而然。
如说到一座山,不可能把那座山真正搬到眼前来然后指着这座山来说这座山。山有名字,有指向有处所,有描述或者有传说,知道你说的那座山是哪一座山。
我到过那座山,那座山在我的记忆中有留影,你说到那座山时我的记忆就翻找到了那座山。我没有去过那座山那里,随着你的述说和确认,我有了新的记忆,我记住了你说的这座山。
在你说山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就勾勒出了那座山。
因为我见过其他的山,我有山的概念,这个关于山的概念是一种色素,有形存在的一种要素。有人会说到鬼神,我没有见过,但我的脑子也会描摹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鬼和那一类鬼或者那个神、那一类神。
现在走来走去的经过是经过中间,经过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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