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
庭院的葡萄架上绿叶繁茂,其间一串串即将成熟的葡萄垂落,淡淡果香萦绕,一家四口围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旁,吃着午饭,一只长得像狐狸的小家伙慵懒地趴在绿荫下睡觉,分外惬意。
“小明同学,湘儿同学,再过一个月就是你们俩生日了,想好要什么礼物了吗?”中年女子闷了口清汤,愉快的问道。
“妈,我想要一本新菜谱。”沈湘放下碗筷,咧嘴笑着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要本二胡乐谱。”
“行,爽快!下午我就让你爸去给你淘几本菜谱,乐谱的事我们合计过了,过几天给你请个专业的音乐老师。”女子偏过头,将目光投向邻座闷头吃饭一言不发的中年男子,对方机警的抬起头,突然脸皮一瘫,眼嘴歪斜,嘴角流涎不止“阿巴...阿巴阿巴!”
面对妻子质询的目光,中年男子俨然是傻了。
三人置若罔闻,对于中年的“被动型间歇失智症”早已见怪不怪。
“小明同学,你呢?”女子转问自己儿子。
“......哦,我豌豆还没下地。”短短几息间,傅明逊早就神游九天之外,对此只好敷衍的应了一声。相比沈湘的开朗,他则显得沉闷和没礼貌,甚至有些傻气。
每个人都会有至少一个爱好,老爹喜欢打游戏,老妈喜欢旅游,湘儿喜欢做饭和音律,而他的爱好更为专一且多样化:种地。
一家人的共同爱好是钓鱼,为此专门挖了几个鱼塘。
“我去种豌豆了。”说完,傅明逊就欲离席。
“且慢,我还有话......”矛盾转移后,中年男子瞬间恢复神志,并且剥了个水煮蛋囫囵吞了下去,由于想边吃边说,差点没噎个半死,“咳咳,十月十日你们年满十六岁,总算是成年啦,咳咳!在这最美好的年纪,那啥,你们到时候把婚订了吧。”
“嗯?”傅明逊怔了一下,旋即张大嘴巴摇着头,连连后退,直至跌倒在地,一连串肢体动作浮夸至极,哭笑的叫着“什么!湘儿可是我亲妹妹!老爹,使不得啊!”
“咦!”沈湘虚眯眼睛,一脸鄙夷,“臭弟弟,我早你出生半个小时,你可别趁机乱了辈分!”说完她望向中年女子,“妈,你劝劝爸,使不得啊!”
“呵,臭小孩儿。”中年眉头一皱,“你们俩刚懂事那会儿一个嚷嚷着非她不取,一个嚷嚷着非他不嫁,我这也是顺了你们的意思,怎么长大了就不作数了呢?是记性不好还是童言无忌?我寻思着也不应该啊。”
“而且,你们两个还在娘胎的时候我们两家大人就已经给你们定了娃娃亲了。”女子嬉笑着,为自己当时的提议而自鸣得意。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套?书里说现在都提倡自由恋爱啊!”一听这话,忽的傅明逊口眼歪斜,张着个嘴在那“阿巴阿巴。”那模样,除了没流口水,简直和他老爹一模一样,确认是亲生的无疑。
沈湘站起身来,“唔,爸,虽然我和小明不是亲姐弟,(“兄妹!”傅明逊试图打断而插嘴)但冒然结合岂不是罔顾伦常,落人口舌,订婚......会不会唐突了些?”
“妈蛋,你们别怕,我这就下山把那群烂舌头砍了!”中年跑去杂物间抄起柴刀,拉都拉不住。
“哎呀!爸!何苦伤人性命啊!”眼见父亲突然上头,她旋即补充道“那啥如果你们坚持为我们要订婚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勉为其难?”说完她看向傅明逊。
“行了,两戏精。”中年男子挠挠头,放下柴刀“我看咱们家吃饭时这气氛挺沉,就想活跃下气氛,都别往心里去。”
“......”这下轮到两小个沉默了,两人内心小剧场同时上演抓狂一幕,甚至同调:不带这样玩的,老不正经,这种事情能开玩笑嘛?你倒是再坚持一下啊!别轻易放弃啊坟蛋!我们只是故作矜持一下啊喂!你再说句话啊亲!事情变得奇怪啦!下不来台啦妈耶!北北!卡忙!!
事情突然出了些变化,还不等装疯卖傻的傅明逊反应,他老妈已经走到跟前,拇指和食指像螃蟹的大鳌一样钳住了他的右耳朵,“一天天不学好!巴巴巴,我让你巴个够,你老爹傻,你还跟着学白痴,巴啊,你怎么不巴了?”
面对暴躁老妈,傅明逊哪还有半分傻样,精得像只猕猴一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噙着泪花,惹人生怜,他话也不多,望向自己的母亲,一脸诚恳,柔声道“妈~”
这小子仗着自己长得人畜无害,特么谁受得了啊!
沈湘一见这场景,突然来了灵感,当下从墙上取下二胡为这场景伴奏,乐声一起,如歌如诉,女子一愣这才松了手没好气道,“行啦行啦,都没事干嘛?你两小个给我洗碗去!”
傅明逊沈湘对视一眼,交换眼神,虽然平时对于姐弟还是兄妹一事“势不两立”,但就默契方面没得说。
这时,中年从厨房里出来,揩了揩手上的水,漠然道,“就这几个破碗还想阻止我看戏,孩他妈,您继续!”
女子面向他举起手,噘嘴做打人状,两小的和一个老的面面相觑,气氛一时间再次欢脱起来。
对于订婚这事,傅明逊和沈湘并未放在心上,他们不知道从这时开始,早已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天泣二十七年八月廿九日,寒露。
正午,艳阳高照,没有半分秋天的凉爽。
位于山间的汜水村自这一天打破了以往的宁静,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坊间突然起了流言,说是傅家的养女沈湘竟是其傻儿子傅明逊的童养媳。
一时间,有批评的,也有嫉妒的,更有言语中伤的,使得本就被孤立的一家人声名狼藉。
随着时间流逝,村里三百多口人逐渐忘却了这件事,再提起,已是索然无味。
可偏偏,这流言竟然成真了!
事情要从九月九日这天上午说起,这天傅明逊和沈湘正在门前的半亩菜地里给刚种下不久的豌豆和白菜浇水,突然地中央矗立着的石柱青光一闪,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白衣青年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六目相对皆是茫然,在看到沈湘的红色卷发时对方眼前一亮,“豁!你是沈湘吧?”随即他又看向少年,“那你就是傅明逊了。”
“额,您是?”沈湘望了望布满青苔的石柱,又看看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年轻帅哥,总感觉似曾相识。
“我?我胡不俊啊,在你们还是婴儿的时候还抱过你俩呢。”胡不俊微笑着,周身似乎有一种温润如玉的气场,让人不自觉对这个陌生人放下心防。
“......”沈湘了然,朝屋里来了一嗓子,“爸!有人找你!”
“诶!”中年拿着手机从堂屋里跑了出来,见到来人咧嘴笑着说“俊哥儿!来啦!哈哈,不好意思,等我打完这把。”
“前辈,许久不见,那啥,不用管我,您先玩儿。”胡不俊挠挠头,看看四周的山峰“这地儿居然能联网?”
“你忘了我有内个?嘿嘿嘿。”中年指指后山。
“哈哈,好地方啊。”胡不俊望着院子里疏密有致,阴阳和谐的梅、兰、竹、菊、松、桂、槐、枣、柿等植物,顿觉心旷神怡,一想到要在这住上个把月,心中暗爽。
招呼胡不俊坐到堂屋,中年自顾自玩手机,沈湘端来茶水和果盘然后打开电视坐在一旁,傅明逊留在地里浇水。
大约十分钟后,中年放下手机,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脑勺的头发,“又输了。”
气氛有些尴尬,胡不俊觉得自己一时竟没有说话的欲望,只好举目四望,不自觉的搓了搓手,看上去有些不自在。
“湘儿,我来介绍下,这位呢就是你亲爸沈毅的大弟子,俊哥儿。”中年察觉到氛围不对劲,赶忙缓解尴尬“接下来这一个月你就跟着他学习乐理和乐器吧。”
“老师好。”沈湘起身行礼,顺带仔细打量了下胡不俊,这人相貌自然没得说,身型偏瘦,约莫一米七五,一头长发用绸带系着发尾,穿一身白衣罩着一件素色马褂,老实说这身行头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式。
胡不俊的手指纤长,但是两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有明显的老茧和肿态,显然是长期不戴护甲套弹奏丝弦乐器所导致。
胡不俊赶忙还礼,“你是先师的女儿,按辈分应叫我一声师哥,老师这称呼我可担不起。”
“师哥。”沈湘倒也不忸怩作态,爽快的改了口。
“俊哥儿年少有为,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不输沈毅当年,湘儿你就安心跟着他学习吧。”中年喝了口水,对胡不俊说,“别看这丫头本本分分,学起东西来那叫一个快,你可要好好带啊,但先说好,只学音乐,千万不要去升级,还不是时候。”
“自然自然。”胡不俊欣然应允。
这时,傅明逊进屋接水喝,中年脸上浮现坏笑,打趣道,“小明同学,要不要跟着俊哥儿学音乐?”
“别!”傅明逊接了杯水准备开溜,坚定拒绝“老爹,请不要试图阻止我种地,告辞!”
看着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胡不俊忍住了笑,这孩子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对种地如此执着啊?
十月八日,家里突然到访将近六十名客人,傅明逊从没想到,一向不喜社交的父亲竟会有这么多旧相识,看上去人缘还不错的样子。
原本冷清的庭院逐渐热闹起来,随他们一同而来的还有一座巨大的空中岛屿“黎明岛”。
通过沈湘施展“乖巧大法”,终于从客人口中打听到,这座黎明岛的主人---林示律,顺便还听到了他的一些相关事迹。
最重要的是,在十月九日这一天他和沈湘受邀到黎明岛上参观,好家伙,这从地面看是一座空中岛屿,到来到岛上才发觉这竟然是一个高科技飞行器。
在岛上的动力核心室内,傅明逊、沈湘及林示律有了独处的机会。
终于,两人对视一眼确认对方心意,扑通一声就给林示律跪了,“林先生,请务必收我们为徒!”
“......”面对这一出,林示律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依旧是一副随和模样,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气场以及压力,更无违和感,他就站在那,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甚至少了些存在感,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让傅明逊和沈湘无比崇拜,不仅仅因为他是方程式组织的头儿。
见林示律还没反应,傅明逊抢先道,“地,我不种了!”
“乐,我不学了!”沈湘接着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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