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受到如此可怖的精神伤害，巨猿脑后的尖嘴人连依旧没有停止念诵经文。
一遍又一遍，重复又重复。
折磨着林纳德仅剩不多的神经与清醒，他的太阳穴疯狂跳动，不断地凸起，脑门铛铛作响，就像是有一个怪异生物跳进了他脑浆里游泳。
“嗬嗬……”手掌与人脸接触的部分已经像是烧焦了一样，皮肉绽开。尖嘴人脸的皮肤像是燃烧殆尽的蜡烛一样滴落下来，形状更加可怖。
恶臭的焦糊味刺鼻，困兽犹斗反抗更加激烈。
尖嘴人脸的眼神愈发阴冷，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念诵真经，只有极少数情况会做出其他的表情与话语。似乎是知道了自己死期将近，他的疯狂更加的明显，死死的盯着林纳德，嘴巴蠕动的频率越发加快。
林纳德的情况也说不上稳占上风，无他，这具白衣僧人分身之中能够动用的精神力并不多。
一方面要对抗那靡靡经文之声，一面还要抵抗莲火的灼烧，他的精神力消耗的速度简直飙升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眼前隐隐发昏，黑暗变得更加幽深，林纳德的手臂死死按在尖嘴人脸上丝毫不松动。
他知道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那就是跟他比拼耐力！
显然这个尖嘴人脸的智商很高，观察力入微，敏锐地在这种局面下还抓住了唯一的胜利契机。
那就是林纳德目前能够动用的只是一具傀儡分身而已，体内的精神力总量有限。
两者僵持下去，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人脸表现出来的战斗智商与他那僵硬的面庞表情简直完全不匹配，林纳德虽然知晓自己这一手有这方面的隐患，却没有料到人脸这么快就反应过来。
“那就比一比，看看是谁先受不了……”林纳德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内心藏匿已久的疯狂撕破伪装，那根腥臭粘稠滑腻表面长满狰狞倒刺的触手虚影一闪即逝。
作为被不灭之源寄生的宿主，他的冷静与清醒大多数时候都是依靠强绝的精神力与情绪桎梏起来的。
如今面临精神力快速消耗与意志力逐渐薄弱的状况中，久违的嗜血与癫狂躁动重新占据了他的脑海。
上一次他如此暴走，还得追溯到蛇人族大闹兰萨斯城，他彻底松开对不灭之源的钳制进入旧日状态的时候。
负面情绪瞬间霸占了林纳德的脑海，令他的瞳孔沾染上了几分漆黑。
隐隐约约，他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明所以的表情，然而此时的林纳德意识已经麻痹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将灵魂投入深渊换来的报酬是丰厚的，负面情绪同样也是情绪的一种。
情绪主导了一切，意志、精神、灵魂。
无边的痛苦记忆分解出来，令白衣僧人体表外的莲火陡然猛增，这是他精神力暴涨后的证明。
在他身后，崎岖的触手虚影横扫四周，凡是沾染到触手的僧鬼立刻浑身消融，化作最精纯的阴性能量被吸收。
吸食者之触！
无边无际的负面能量与吸食来的阴性能量两两叠加之下，林纳德的这具傀儡分身可以调用的精神力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尖嘴人脸露出惊惧的模样，他厉声嘶吼着，莲火吐出火舌轻轻一舔就像是橡皮擦一般将人脸从巨猿脑后抹去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巨猿的后脑勺连着头顶立刻变得光秃秃，结合身上的僧衣，更加符合和尚的身份了。
黯淡下来的光亮像是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的烛光一般总算稳定下来，靡靡经文念诵声音消失不见。
白衣傀儡脸上露出一抹痛苦，作为一具分身，他承担了远远超过他负荷上限的伤害。
林纳德的真身微微颤抖，被钳制住的主精神力从广袤的虚无之中回归肉壳之中。
噗……
一瞬息之间，他分化而出来的白衣僧人分身浑身布满了裂缝，咔嚓咔嚓像是碎裂的青花瓷一般，发出清脆的响声，便化作飞灰消散。
四五米高青色皮肤红色络腮胡须的‘沙悟净’表情茫然，虚无空间中的悟道每一息都宛若经历了无穷时间，长时间深陷其中，林纳德还有些迷惘与头昏脑胀。
紧接着，便是头痛欲裂的疼痛感占据了心扉。
傀儡分身彻底释放了不灭之源的后遗症同样映射在了他的真身肉体上，好在他的真身比起分身来坚固许多，精神力也深厚不少，总算是硬抗过了这股痛楚。
他的表情微微抽搐，五官一瞬间变得有些阴戾下来，却很快就恢复了原样。
不过由于种种原因，导致林纳德却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的异样。
“后遗症在我的预料之中，唔，总算是撑过来了啊。”青皮魁梧怪人的林纳德身形摇晃，随后缓缓变化，回归了他的本相。
之所以变化外形的目的原本是想要迷惑这座城中可能存在的敌人，如今知道敌人能够看穿自己的伪装，继续维持变化就失去了意义。
不仅如此，他还直接一次性收起了自己的傀儡分身们。
“果然，就算是以我现在的实力也不能掉以轻心，这世界还是很危险的。
随随便便闯进来的一座城池就蕴藏着如此恐怖的危险，若不是进城之前提前留下了分身，恐怕真就永远陷入‘悟道’的轮回之中，直到精神意志彻底消散了。”
林纳德啧啧赞叹几句，他的思维运转速度非常之快，因此虽然回归肉身之后看似思索了许多，实际上外界的时间只过去了弹指一瞬。
消灭了巨猿脑后的诡异人脸之后，场景再次变化。
原本富丽堂皇佛气昂扬的主殿变得残破起来，外形竟然有几分类似当初林纳德迷惑沙五等人时创造出来的寺庙样子。
残垣断壁，四处都是血迹，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大战。
地上的残尸遍布，腐臭的血浆过了不知道多少年多少时间，历经时间的洗刷依旧没有失去颜色，依然猩红，堆积在一块甚至足以没过脚面，简直可怖。
天空的色彩虽然不至于方才那般阴森，但也绝对说不上明亮，更像是昏暗的黄昏，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之感。
虽然方才杀死了不少僧鬼的幻影，但是林纳德知道那些僧鬼都是没有实体的东西。地上的残尸绝对不是他造成的，而是真的在彰显着这个地方曾经遭遇了何种惨痛的经历。
林纳德沉吟不语，看了看背对着他坐定的巨猿。
缓缓走到了它身前，林纳德没有去妄动巨猿。
它虽然失去了尖嘴人脸，但是情况却似乎没有变的好起来。
林纳德能够观察到，巨猿的身子僵硬，这种僵硬往往只会出现在尸体上，学名叫做尸僵，如果仔细看的话，甚至能够在巨猿暴露在外的皮肤上看到一些深浅不一的斑痕。
尸斑。
怎么会？
林纳德有些愕然，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他微微俯身，朝着巨猿低垂的脸庞看过去。
入目所见，仅剩一个猿类生物的骷髅头，早已被蛆虫吃的连皮肉都不剩了。
“原来是玄奘大人，还请入内殿吧，有同伴可尽数带进。”取经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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