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令不好酒,也不胜酒力,只是没事抿两口与那姑娘有说有笑。
谈的都是正经话题,反倒是成了酒楼中一股清流,再看肥猪少爷那边,左搂右抱面开桃花,直接就是山体滑坡,塌方成灾。
岚令身边的姑娘叫妙玉,应该不是真实姓名,手捧琵琶奏了一曲阳春白雪,难度颇高,可惜手法欠缺火候只能算得上勉强。
乐坊酒楼上午的生意向来不好,尤其还是现在这个时间段,如果不是银子真的不好赚,也不会选择在白天开门做生意。
有几匹快马在门前驻足,老鸨也终于亲自出动。
一身银白盔甲,手中军刀扔在了桌面上发出仓啷啷几声,惊得妙玉乱了方寸。
琵琶声戛然而止,那将军怒目望来。
“怎么停了?接着弹。”说话的尖嘴猴腮,大手抚着胡子笑声阴森,虎背熊腰者一开口时就没了外表阳刚的气质,就是给人一种沙哑感觉。
妙玉再去摸那琵琶弦时小手轻颤,惧怕这位军爷已经到了骨子里。
岚令在一旁端着酒杯,没去理会那穿着重甲的军爷,朱钧则是微微一侧目,来人还真不陌生。
郡尉张大人手下头一号恶奴,舒伯城千人团练,号称猴面阎罗的张付,这人可不是区区朱家能够应付得了,只希望岚大侠千万别发脾气较劲。
岚令一般不惹麻烦,但想在风月场所混,不惹出点麻烦才是咄咄怪事,钳州兵荒马乱罪魁祸首就是这帮人。
“手酸了吧,那就别弹了。”岚令将琵琶夺来,横放在宽大桌子上。
妙玉姑娘也认识此人,杀人不眨眼就是张付的另一个代名词,东百川三十万大军入侵边境也才杀了钳州五万军民,而这个千人团练一把军刀足足砍了十万吃不上饭的布衣同胞,远比敌国的军队还要残忍,还要嗜杀。
“不酸,我还能弹……”
妙玉姑娘也怕死,投身红尘就是不想饿死街头,还没傍上有钱的主子,怎能因为一点小事激怒了这尊魔头。
琵琶声再次响起,但声调忽高忽低时不时还有错音夹杂其中,妙玉姑娘已经没心思弹琵琶了,急得眼圈通红也止不住双手颤抖。
“军爷,给您换个姑娘弹小曲儿,妙玉今天身子不舒服,莫怪莫怪!”老鸨还在替她说话,但显然无济于事。
一巴掌将老鸨子推开,“你算什么东西,老子嫌脏。”
缓步来到岚令身旁,一手抓起妙玉手腕挑着她的下巴故作轻柔:“早听说新来的姑娘水灵,还真不错。”
这个尖嘴猴腮的张付向来手段残忍,落到他手里的姑娘大多没什么好下场,妙玉只恨今天出来的早了些,竟然赶上这位煞星。
岚令还在小口品酒,对身边发生的事不闻不问,朱钧长舒一口气,看来是不会发生争执了。
这个岚令在胡同里敢出手相救,不难看出是个心怀侠义的剑客,朱钧虽然也欺软怕硬但最欣赏的偏偏是岚令的不惧强权,这种侠骨剑道只要是人就会喜欢,但如果岚令今天畏惧强权,畏缩了,恐惧了,那这侠骨剑道是不是与欺软怕硬也没什么两样?
朱钧不希望他拔剑,怕连累朱家得罪张付这号魔头,但又希望他拔剑,为了证明人世间还是存在一股清流。
朱钧不会出面,是因为他不想做这股清流,但妙玉的手指揪着岚令衣角不断拉扯,岚令如何能视而不见?
张付说罢就要将妙玉抱起来,臭名昭著的猴脸阎罗完全无视岚令的存在,径直就要上楼。
身后跟着几个军士笑得春风得意,也要挑选几个好看的小娘。
老鸨子捂着肿起来的脸不敢多说什么,岚令毕竟没有花钱占便宜,死胡同里白腿女人的市侩成为了前车之鉴,见义勇为未必就会让人感激,也不见得就是做了一件善事。
妙玉终于崩不住了,在那张付怀中大哭大叫,但凡少女都会对爱情有着向往,人生的初次应该是三书六聘后八抬大轿,再不济也是含情脉脉后暖房温存而非被粗鲁的凌辱致死,含恨而终。
“姑娘一曲,在下受益匪浅。”岚令拔剑起身,口中话语听不出半点波澜。
那张付回头冷眼相对,不屑道:“都是嫖客装什么清高?”
阴冷声音再次开口时已经出现在那猴脸阎罗的脊梁后,剑尖轻而易举刺进银白甲胄并没有伤及皮肤。
“莫说你没给钱,就是给了,也要听听人家姑娘的意思吧。”岚令持剑的手又向深处递进,破开皮肤,疼着那张付龇牙咧嘴抽着凉气。
几个军士都被吓了一跳,竟然真有人敢对这位煞星出手,朱钧同样一拍脑门,心叫一声坏了!
整个酒楼一时间陷入死寂,张付久经战阵也是头一回感觉生命受到威胁,曾经屠刀下都是平头老百姓,哪里见过这种硬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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