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啊。”皇帝坐在龙椅上，微微探出身子，轻声唤道。
王小六没有反应过来，见一旁站立的魏公公冲自己使眼色，才想到是在唤自己，连忙答应：“草民在。”
皇帝轻拂颌下美须，脸上带着些许关怀的暖意：“你如今年纪尚算年轻，也有文采，不如辞去县衙捕快的差事，用心读书，明年参加春闱考取功名，也好祭慰你娘亲在天之灵，你看如何。”
王小六见那皇帝言真意切，一幅关爱晚辈的表情，连忙作出感激涕泗的样子，躬身行礼：“草民承蒙圣上厚爱，无一为报，只是草民志不在此，令圣上失望了。”
果然，皇帝听闻王小六所言，露出几分失望：“也罢，日后你莫要后悔便好，朕乏了，你也退下吧。”
说着，他扭过头去，吩咐一声：“小洪子。”
“奴婢在。”那小洪公公弯腰点头，双手叠于腹前。
“去带他把封赏领了，送他出宫吧。”皇帝挥了挥手说道。
“奴婢遵旨。”洪公公深躬一礼。
“草民告退。”王小六躬身行礼，缓缓后退。
王小六和洪公公二人行出大殿，向那内务府会计司缓缓走去。
路经一处僻静角落，洪公公眼珠轻转，满脸笑意带着几分献媚：“王捕快，日后发达了，莫要忘了咱家。”
“王某自然不敢忘了洪公公的提点之情。”王小六见他娇笑连连，不由起了满身鸡皮疙瘩，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不想洪公公却未收下，原封不动将王小六银票推回：“以后王捕快发达了，照顾下咱家便可，不必如此客气。”
“哪里哪里，小小意思，请洪公公喝茶。”王小六不动声色，又将银票塞入他手中。
洪公公见他甚是客气，这才将手中银票收好。
二人径直向会计司走去。
查验了二人腰牌，会计司负责支钱的太监将金光灿灿的百两黄金交到王小六手中，他双眼微眯，龇牙咧嘴，心里乐开了花。
与洪公公挥手作别，王小六穿过巍峨的宫门，行走在朱雀大街上。
此刻将近午时，王小六先去食肆用过午饭，才回到县衙。
中秋午后的阳光分外明媚。
捕快们尚在巡街，公房中唯剩张三麻子一人，依靠在长椅上不停打盹。
见有人进来，张三麻子连忙坐直了身子，抬起头来。
“呦，小六兄弟回来了，我听说你又被请到宫中，这次得了什么赏赐。”张三麻子见是王小六进来，轻轻拍了拍胸口，脸上挂着几分笑意。
“没有，被罢官了。”王小六故意把话只说一半，死死盯住张三麻子的双眼。
张三麻子带着些许惊讶和狐疑，轻声问道：“不是说你进宫领赏的吗？”
“领什么赏，皇上把我叫去，吃了一顿斥责，便被去了九品官职。”王小六故作生气，恨声说道。
“无事，小六兄弟还年轻，日后还有机会。”张三麻子不知为何，竟转了性子，出言安慰。
“你说‘致远’这个表字如何，圣上金口御赐的。”王小六又道一句。
“噗——”
张三麻子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王小六一句话令他将嘴中茶水吐出，咳嗽连连。
他眼中带着几分幽怨，大力拍打胸口：“小六兄弟，以后把话说完，莫要在我喝水的时候讲这般惊世骇俗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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