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书生开车来到了老地方，静汉公寓。离他的家静林小区半个小时的车程，离学校40分钟车程。这是一栋高层高档公寓，有地下车库，一、二层是商铺，物业管理、服务一流。书生的房间号1202，面积90平，室内设施应有尽有。除了卫生间、小卧室和书房是封闭的，客厅、餐厅、厨房全部是开放式的，现代、大气、敞亮。自启航筹备工作始，这里就是他和大河、严复经常相聚的地方。因为书生不想公开这个住所，哥三个暗里称之为老地方。
今天中午他们相约在这里，时间还早，吃了一点从家里带的早餐，书生倒头就睡。一觉醒来，有响声传出，一定是他们，书生特意留的门。严复和大河正在餐桌旁相对而坐，一个在咀嚼着鸡大腿，手拿着一瓶啤酒，一个啃着凤爪，手里端着一杯白酒，两人手和嘴忙乎个不停。这哥俩一来，冰箱里的食物基本都会跑到餐桌上。书生悄悄走过去，大喝一声，俩人一抖，嘴里的、手里的都掉在了桌子上。‘我的美酒啊，纯五粮液呀’。大河心疼的直喊。严复继续吃着，啤酒已撒了满身。书生乐的直蹦高。三人重又开始一轮胡吃海塞，吹牛皮，侃大山，上下五千年，纵横上万里，豪言壮语都飞到了外星球上。在过去的24小时，书生在火花、塞梅、水月、母亲四个女人面前，心理上经历了不同的情感波动，再加上近期那些让人费解的事总在脑子里闪现，令人心神疲惫。这一刻，在肝胆相照的哥们面前，正负情绪全都得到释放。三人相约的正事也在醉意朦胧、九霄云外中讨论结束。无论怎样醉，书生的一根神经是清醒的。
‘小道消息，毕业大典的日期可能临时有变’，大河说。‘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说变就变？’，书生疑惑的问道。‘我也听说了，这对我们的计划有重要影响’，严复跟着说道。‘我们仍按原计划准备，但也做好应变准备’。书生头脑冷静，继续说道：‘如果日期变更，肯定事出有因，大河，动用关系查一下原因，以不变应万变’。‘yes，sir’。两人应答，胳臂向上挺着。‘我已打入启航账户15万，严复，合理安排一下，开业前防止一切意外的发生，防微杜渐，减少损失，获取最大的实战效应’。他们对书生在启航运营的关键时刻，用个人账户的钱转入启航，习以为常。知道书生在外有收入，至于是何种收入不十分清楚，书生不说他们也不问，除非收到其他机构或个人的转账，严复方略知一二。书生外面的收入，对启航创业初期起到了关键作用。尽管这些钱对启航现在的整体运作已不属于大额资金，但遇到重要事项就起到了很好的补充作用。
严复是启航财务和大管家，理财高手。即使没有钱都能使启航的轮子转一转。精明的财务策划，对事业的忠诚，或者说对书生的愚忠，让他做人做事稳如磐石。书生对严复是放心、放手、放松。大河有组织才能和灵活的外交攻略，对书生也忠勇，虽然有时粗狂，有勇无谋，但这并不妨碍他的胆识和担当，与严复正好互补。望着这两个不折不扣的死党，书生有理由相信启航的开业必胜无疑。
在书生的公寓里，三人谈事情没有了在启航那种工作环境和氛围，从来都是畅所欲言，甚至口无遮拦，一舒胸臆。遇有难度的问题，绞尽脑汁都能想出一、二来。天马行空、纸张谈兵也能画出一个诱人的大饼，让人得到一份精神食粮。但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一醉方休。
‘那个，还有个事---’，大河看了严复一眼，严复一瞪，大河的话又缩了回去。‘典礼日期，会落实清楚，我们回去了’。严复拉着大河起身。‘不要走了，休息一下，明天一起走’。书生说。‘队友们还在等着我们，拜拜’。大河和严复临走不忘一顿划拉，装了两袋食物，拿着没喝完的五粮液，一起离开。书生踹了大河一脚，大河腿一弓，没了踪影，顺带将车也开走了，他们手里都有钥匙。
书生知道哥俩还有一个议题没有展开，为此还溜了。能欲言又止的事情多数是不想挑明的私事，无非和火花有关。他的哥们认为火花陷入SNOW.Y.H的行为可能伤到书生的自尊。书生不是没有耳闻，反而有点愧疚感。这个愧疚来自于书生精神层面的。那种灵魂之情，火花是进入不了书生的内心世界。自然，火花的行为也根本不会引起书生的情感波动。
书生回到书房，桌子上的紫色盘让他的精力瞬间凝聚起来，准备继续解密。神球之后又现神秘盘，这是破解他心中隐线上的疑点呢，还是在隐线上又增加了一个疑点呢。书生当然希望这是一个揭秘盘。
不知过了多久，书生低头时，一个细长的背影在地上拖着，身上布满了椭圆形绿色小颗粒，让人有密集恐惧症的感觉。书生死盯着，反应过来后赶紧趴下，想压住他，不料被椅子拌住，头忽悠一下醒了过来，原来他瞬间打了个盹，连续出现的幻觉，让他分不清真假。这让书生警觉起来，看来他需要一段时间的修身养性了。现在他倒希望毕业大典真的能往后推迟，不管什么原因。
书生索性将日常公开使用的手机关机，开通一部热线手机，热线只有母亲、李山、大河、严复知道。然后将自己撂倒在床上，就这么静静地躺着，突然，他的脑海里冒出想要出逃的的想法，能逃到哪里呢？书生开启漫游模式，微闭双眼，在虚无飘渺中漂动起来。自儿时有NF梦幻始，成长路上的每一件奇人奇事，都历历在目，他的记忆功能就像一部摄录机，将这些事件统统收纳起来，时间精确到秒，地点精确到金鸡独立的圈点，乃至到周围环境有一只苍蝇都能留有记忆。即使没有后来记录的隐盘，他想搜索记忆时，大脑的回放功能，也会一丝不差的精准释放。但每次回忆，他都像在过山车，一会儿在湖中，一会穿越在一个奇光异彩没有尽头的洞里，一会又飘向绚烂晚霞的云端里。遇到惊悚事件，那种没有边际的找不到出口的慌乱感、无助感常让他通体软弱无力，大汗淋漓。遇到惊喜事件，如岩浆爆裂，通体燃烧，下能江湖翻滚，上能云海驾雾。无论是那种情形，在他睁开双眼，眼前总是晃动那颗玉坠。如是夜晚，玉坠就通体发亮，炫光闪闪，映衬着NF紫色的光芒。如是白天，玉坠就保持本样，温润饱满，NF静卧其中，美如神灵。飘忽漫游的唯一收获就是每一次都有不同的理解和认知，幻境也越来越逼近现实，周身血液的运行也越发流畅。
一边是启航典礼筹备工作紧锣密鼓的有序进行，一边是书生心灵跌宕起伏的漫游。
二、
午后的阳光热度不减，很长时间没有健身了，干脆徒步到启航，来个竞走锻炼。书生收拾妥当，冲个澡，换上一套休闲运动装，来到公寓楼下美发屋，往常理发师都是按照书生的要求做，今天书生点了一名高级理发师，让他凭心情随意造型。引得一群美女聚拢过来指指点点，书生闭着眼睛由着她们叽叽咋咋议论着。‘再给你们最后三分钟，还弄不好，不付钱’。‘谁这么胆大，说这番狂话’，一个小美女袅袅婷婷移过来继续道：‘深山丛林的斗士，瞬间消失，又瞬间改头换面，怪不得有人称奇，哎呀，眼见为实，这派头你让我们欣赏一下，就不用付钱了’。书生一头雾水，没有一处安静地，觉得可能是自己身上的细胞变异了，不是出现幻觉就是招惹是非。书生一刻也不想停留，拿出手机扫码300元后就冲了出去，书生也没有心思竞走了，朝着启航的方向散步般的晃悠着，这么个走法最快也得一个多小时到启航。有路人看向他，吃吃地笑着，书生知道是他还没有梳理完的头发，引发路人的好奇，他没有理会这些，走着走着，脑子里有了出逃的思路。因为走的很惬意，所以也不觉的累。
一辆面包车嘎的一下横亘在书生的面前，车上没有下来人，副驾驶的门被打开，书生的大脑从出逃计划的思维中转向面前的事实，火花坐在驾驶位置上没有看他，待书生上车后，她疯一般开着车在马路上急驶，超车、别车，行人纷纷逃散，车辆纷纷让道。书生唯一能做的是镇静，此时他的任何动作都可能导致严重事故发生。他慢慢触摸到靠在驾驶位一边的按钮，这是一个与周围车框同颜色的1公分大小的多功能纽扣，关键时刻可以救命。按一下，刹闸，连续两下，飞离地面，连续三下水中游，连续四下----，这是用小箱子隐秘夹层里的特殊工具完成的，是书生的杰作，是书生和爱车之间的秘密。
火花的举动在书生的余光监视中，只见她面无表情，眼睛死盯前方，动作除了加速就是僵硬状态。书生调动身体上每一根神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做好应急准备。一个急刹车，到了启航的正大门，两人下了车，火花没有一句话。迎面走过来的徐卫国、依梦、柯夏都表情怪怪的看着书生，徐卫国手里拿着秒表，‘很好，准时到达’。说着拥着书生和火花来到二楼，书生趁机抓住火花的胳臂，被火花甩了出去，大厅里其他队员站了起来，本想跟书生打招呼，结果在场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有人喊起了肚子疼。火花一路上绷着的脸一直忍者，现在终于憋不住了，放声大笑，坐在了地上。书生心里有点慌，有那么狼狈吗，书生想转身上楼，被他们挡住。开始闹起来。
几分钟后，书生环顾了一下大厅，没有见到严复、大河，楼上也没有动静。这时音乐响起，大厅的背投映出了一行文字，《东风破》。接着放出了书生走在路上的动作和路人看他的各种表情，火花开车接他到达启航时的表现，书生看清了自己的模样。一向谨慎、注意仪表的书生，两日内颠覆了两次形象，不过这次是叛逆造成的：头发分成多个绺，各种颜色焗在上面。可笑的是，每一绺都是直立的，额头前是刷齐的流海。额头点上了红点，脸腮抹得紫影。再加上一步三摇的走路姿势，像一个动物园跑出来的稀有怪物。大家看向书生等他的反应，书生不知哪根神经受了刺激，他将队友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凉帽拿过来戴上，因直立的头发，只能飘浮在上面像个稻草人。他蹲下来，打着滚，合着音乐疯狂转起来，身体在转，帽子在头顶上方也跟着转，现场安静下来，书生飞速的舞动，最后两腿下跪，上身后仰，滑到火花面前，双手揽住她的后腰，一手撑地，一手单臂举起火花。火花顺势而为配合到位。对书生，她的情绪一路上得到了发泄，这是火花式的表达，书生懂她，并以这种独有方式，再现了篮球盛会表达爱意的情景。火花的眼睛里闪动的泪花，她是聪明的，之前萦绕在她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在书生面前，她的泪点太低，容易获得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指数。
此时飞燕正在指挥高兴、小秦现场录制、镜头编辑。将视频分为一、二集，第一集：《东风破，一步三晃，帅哥流浪》，第二集：《东风破，一舞三跳，我心依旧》。书生瞄到了屏幕上的画面，心里有底了。自己人跟踪了他，偷拍了他。这一阶段忙于筹备大典，启航网娱乐版都静默了，逮他一回不容易，想拿他开涮，制造卖点。一定是大河和严复出卖了他，怪不得现场没有这两人。书生想的没错。这哥俩以他们自己的思维理解他和火花的爱情，将一直没有表达出来的用这种方式做了弥合，一举两得。当然幕后之人是依梦和柯夏，解铃还须系铃人。
书生看向大厅角落一个挡板，一人高左右，那里常放置一些杂物，藏两、三个人没问题。他故意拖拽着火花往那个方向奔去。然后一个抛的动作将火花送入徐卫国的怀抱。一个跟头翻到了挡板前，用的全是篮球场上的动作，最后一手一个拎着严复和大河的耳朵，俩人被揪的呲牙咧嘴。‘谁出卖的？还有一个节目没演完呢’。飞燕跑过来瞪着现场的队友。严复哭笑不得。严复和大河挣脱开书生不约而同往楼上逃，飞燕望着他们的背影喊道：‘这是出逃计划的序幕’。听得书生趔趄了一下，赶紧上了楼。
在书生的办公室这两哥们悠闲的抽着烟喝着茶等着他，见书生只好咧着嘴做投降状，大河赶紧给书生点上一颗烟，严复备好一杯咖啡笑嘻嘻的看着他。‘有话就说，有--’，书生停住了，狠吸了一口烟，‘我们动用了一切关系，目前得到合理的解释是，本校以往的毕业生里，有一个润泽大学海归派组织，简称润归。他们想回母校参加建校100周年的毕业大典，老中青三者都有。但因为他们工作档期等原因，学校做了让步，将原典礼时间退后4天，即7月1日，星期六，党的生日那天’。大河解释道。‘100周年，这么具有典型纪念意义的大典，与之相关的方方面面已经准备就位，这个变动带来的不确定性，校方怎样理顺？’，书生发问道。‘不要低估校方的智商，他们有他们的处理方式，这个日期的选择即顺应了润归的要求，又能增加毕业大典内容--一堂党的教育课’。大河回应道。‘就这么简单？’，‘至少表面是这样安排的’。从书生的问话里，严复听出了书生对此事的疑问，安慰道：‘时间已确定，没有更改的余地，不管怎样，大局已定。我们只能据此调整我们的工作计划’。‘怎么调整，包括出逃计划？’，书生眼睛骨碌转着，盯着他俩。‘是这样，我们拟定了一份工作调整计划，你过目一下，另一份是出逃计划，时间、内容暂时对你保密’。‘为什么’，‘不为什么’。大河沉着应对书生。‘好吧，不问，但你们要安排一下，带着核心成员亲自去拜访那些重要客户当面解释道歉。另外邀请的宾客名单不能放空，在做最后一次认证。你的重任只有几天时间了，完不成，大典都有可能摇摇欲坠，更谈不上什么出逃’。
‘放心，已经勾搭上了’，严复说着不自觉的瞄了一眼大河。‘能在短短的几个小时获取准确的消息，不对上眼，可能吗’。书生大大方方的看着大河。大河的表情一半是自豪一半是无奈。
典礼时间的变动，对启航的影响很大，好在书生和他的团队在对客户进行诚意的沟通后，得到大部分的理解。高度紧张的工作，取得了实质性效果。最大的成效是，白玉萍答应了启航的请求并得到校方认可，这是公办。其实以她个人的名义和带动的力量在这次大典上的作为将会远远超出启航对她的预期，这得感谢大河背后下的功夫。玉萍，别人可能忽略她，但书生知道她的重要性。更难能可贵的，她是一名当之无愧的共产党员，这就是她的正能量、凝聚力。另外，学校之所以能支持白玉萍在这次大典中全力以赴为启航服务，是校方看到启航邀约她所做的事项后才同意放了她。白玉萍助力启航，能保证大典的稳定性。也标志启航在校方眼里是一个正规化、制度化的管理机构。
那么白玉萍现在哪里，在做什么，严复不知，队友们更不会知道，只有问大河，大河呢，支支吾吾没有了下文。
三、
因为满腹心事，书生晚上又回到了公寓。明线上的事情无论困难多大，都有优秀的团队和集体的力量在支撑、运作。而隐线上的战场可以形容书生为《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书生走进公寓，物业告知书生专属快递小哥来过，书生点头感谢关照。这里除了公寓主人，他人必须经过主人同意并在物业登记后持专有通行证方可进入。书生走进房间，室内干净整洁，冰箱里又充满了食物。书生打开一罐可乐，冰爽可口，精神为之一振，来到书房舒服落座，桌子上一份公文式的报告映入书生的眼帘。
这是书生的专刊。报告的首页是标准的公文格式，右上角标有顺序数字51和呈文日期。右下角注明相关的视频、资料随后发送邮箱。中间是一行文字《书山有路勤为径》，这是书生和报告人李山之间的暗语。
书生翻开第一页，是一张折叠的纸，展开后纸张很大，赫然是一幅幅人物全身彩色素描画像。
苏母、书生、塞梅三人依次排开，各有造型。苏母一身墨绿套装，手握一个紫色提包，优雅美丽。塞梅一袭淡紫长裙，手抚头的一侧簪子，簪子发出紫色的亮光，表情妩媚动人。中间的书生稍靠前，一身西装，扎一条紫色领带，双臂摆动，直视前方。三人颈部以上的彩色很重，突出了肤色、头发、五官特征，一眼看出有很多像似，特别是眼部，细微之处比放大的照片都清晰：淡淡的蓝色眼白和黄眼球，眼睛的形状也是一样的。
靠前还有两个稍小一点的全身素描身影，一个着短袖衬衫，吊带西装裤。一个着休闲装。两人同样是彩色头像，突出了眼睛的造型。与前面三个人的眼睛有雷同之处。书生一眼认出穿着休闲装的是小野，另一个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最前面，是一幅一身紫衣运动装半蹲在一颗茂密大树上的身形。呈身体后仰、两手向前发力的姿势。后仰的头部是一个侧面，露出了一只半挣的眼睛，在这只眼睛上加重了色彩，仔细看，眼型同上面的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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