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落脚到了工地,刘伟达就一直想找一份既挣钱又体面的工作。可白天要干活,出不去,晚上又不敢走远,只能在附近不停的转。这样一来,这体面和挣钱的工作,就一直远远的躲着他。
不是他不想到远处去碰碰运气,而是他不敢走远。到处都有治安队员,要是让他们粘上了,不死也要脱成皮。工棚中就有几个工友,遇上了这种事,他们出去各有各的原因,有的是贩点甘庶去卖,有的是出去想找好工作,有的是去找朋友,也有的是去了洗头房。这几个运气都不好,走远了,被别的地方治安队员逮着了,没暂住证的一律先关上再说。
痛打一顿,有钱的交了钱放出来,没钱的就遣送橡树头——修铁路。
刘伟达仍没暂住证,他不想去橡树头,他还没有挣到钱呢。但他有务工的工条,只要走的不远,一般是没事的。
“猴哥”王克武管理松懈了,“卷毛帮”、“鬼见愁帮”被扫出了门,工地上的工人心中不再惶恐。这样说来,工人们应该心情轻松愉快,心境平和,可少了约束的青年人,却在工棚里闹的乌烟瘴气。他们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嘴上始终离不开财富和女人。这也不奇怪,这时的海城,洗头房遍地开了花。
这哪里是什么洗头房,是挂了羊头在卖狗肉,不!是挂了洗头在卖人肉。
有个叫二赖子的,一说到洗头房中的某个女子,哈喇子就流了出来。那眼睛,眉毛,嘴角,全身的每一处,都好像浸泡在“色”缸当中,稍有点温度,就可能燃烧起来……
他可能是看上了洗头房中的那女子,所挣的几个血汗钱,大都贡献给了她。他的恨,就是自己挣的钱太少,不能天天去。
洗头房门前,总有几个年轻的女子,不停地在搔手弄姿,她们衣服暴露,甚至主动拉扯路过的男人。要是受不了这诱惑的男子,就会束手投降,用自己的血汗钱过上一小段消魂的时光。
刘伟达就遇到过这种情况。一天,他路过一个洗头房,有一个打扮妖艳的年轻女子主动上来搭讪,他没有搭理,也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那女子急了,就奔过来拉他,刘伟达相当的恼怒。这时,又过来一个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两人合伙想将他往洗头房里拽。急煞了脸的他,本能的奋力往外挣,衣服被扯破了,他才脱了身。
那两个女子,见刘伟达这样不“识相”,就有些恼恨,撇开嘴就骂:
“你这个穷光蛋,滚的远远的,别惹了老娘!”
“不来玩,还看什么看!再看,老娘挖你的眼珠子。”
“……......
”
这两个堕落的女子,真有些笑话,仿佛她俩还有理似的。
这些洗头房里的女子,来之前可能也是良家女子,但因生活的所迫,不得已干起了这勾当。但也不排除有好吃懒动的,觉得这钱来的轻松,自愿入了这一行。这些人,在这一行业中,仍属于较低层次。那些层次高的,不是被老板包养,就是在大宾馆里接待有权势的人。
在工地上,刘伟达还遇上了到海城后才见过的一个人,他就是“黄牛党”贾海涛。他也在这个工地上,只是工种不同,又不在一个工棚,所以一直没见上面。
遇上贾海涛,真是个巧合。那天,刘伟达拖着沉重的板车,要过一个缺口,他用了吃奶的力气,就是拉不过去。这时,有一个人在后面帮他推了一把,板车总算过了这个缺口。
刘伟达停下了板车,他要口头感谢一下那帮忙的人。可回头一看,他有些吃惊,那人好生面熟,连忙开动记忆的闸门,这人在哪儿见过呢?
不用他想了,那人一眼就认出了他。只见他裂开嘴说:
“我是贾海涛……贾海涛,你也在这个工地上,怎么就一次没遇上过你。”
哦,想起来了,就是那个“黄牛党”,赚过他40元钱的那位。
就在贾海涛领着刘伟达偷偷过关后的第三天,他跟的蛇头和另一个蛇头发生了火并。这一场火并,相当的惨烈,惊动了地方的治安和公安。
他跟的那蛇头腿筋被挑断了,成了废人一个,其他的队员伤的伤,抓的抓,对方好像有一人受了重伤,听说不久就死了。
贾海涛胆儿小,没敢直接上前,他瞅了个机会,脚底抹油——溜了。
一路上,他吓的几次尿了裤裆。被自己人抓住了是死,被对方抓住了是死,被治安抓住了也是死,他岂能不怕!
不敢到关内混了,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也不敢去找,只好混迹在建筑工地上,算是藏身保个平安吧。
两人不敢多谈,贾海涛听说了刘伟达是板车队队长,就坚决要求到他这里拉车。但这事刘伟达说了不算,必须要“猴哥”点头才行。
瞅了个机会,刘伟达向“猴哥”禀报了这事。这次,“猴哥”很爽快,一口就答应了。
工地外不远处,有一家外地人开的杂货兼餐馆的铺子。自从贾海涛来拉车后,就经常的拉着他到那里去喝酒。要是出了粮,贾海涛常喝的酩酊大醉。
刘伟达劝过他几次,不要把挣来的辛苦钱全花在这害人的酒上。可一旦说多了,贾海涛就哭。
贾海涛心里肯定有说不出的苦,不然......
他也不会这样痛哭。刘伟达见劝不住,就很少和他一道去了。
老板是个胖胖的圆滚滚的男人,一见有人光临他的小店,两只小眼睛就迷成了一条缝。要说他是外地人,也不是太确切,他家离海城不远,在同一个省。
店铺很简陋,用一些工地上丢弃的竹板、木料,塑料布,临时在旷野中搭建的。进货、卖货,做饭,全是他一人。有时,他的大女儿小杏也过来帮上几天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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