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海涛有着一张刚毅的国字脸,棱角分明,只是略有些长,这多少有点破坏了他的形象。可能就是这拉长了点的脸,使他的斗志大打了折扣。身高、体型都是让男人嫉妒的那种,脊梁很直。岁月的打磨,使得他皮肤粗糙黝黑,即使他多日不在野外,这痕迹犹在,绝对退不到当初的那种白净的状态。在家乡那时,他可是白面书生般的美男子。短短的胡子,配上那张不太会笑的脸,给人一种刻板和严肃的印象。但要是相处久了,就能捕捉到他内心的那颗忧伤的心。
老家江西人,家在大山之中。家里四个人,父母、他,还有一个妹妹。
父亲有重病,基本上丧失了劳动能力,母亲倒是很坚强,几乎没日没夜的操持这个家。他很小就是个非常孝顺又懂事的孩子,不忍看到母亲在昏黄的灯光下不停忙碌的身影,更不忍看到母亲在田头繁重的劳作……
母亲那张不会笑的凄苦的脸,常使他痛苦不堪。
大了,他甚至在上学期间,就背着家人偷偷地出去打工,减轻母亲的负担。
他成绩很好,要不是家庭贫穷的原因,他肯定早就大学毕业了。
在社会上浪迹了三年,吃了不少的苦头,只挣到几个小钱。
他觉得自己实在无用,怎么就挣不到钱,让母亲过的舒心一点。就在他自责、痛苦不堪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可以去闯海城,那里可以挣到大钱。
这消息使他非常的亢奋,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他怀揣了可怜的几个钱,就往县城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千辛万苦,和其他的盲流一道,终于到了海城。
本想到这里多挣点钱,给老爸看病,为母亲解忧,可万万没想到,这里却没有他的立身之地,或者说这里并不想接纳他。
在海城,他扫过马路,扛过包,推销过塑料品,做过“黄牛党”,拉过土……就是没有挣到钱。
最让人痛苦不堪的就是推销塑料品,讲好了是底薪加提成。可到头来,提成不但没拿到,就连那很少的底薪也没有拿全。
推销中,他不怕吃苦,也不怕遭别人的白眼,起早贪黑,渐渐地有了起色。最有可能的是那张国字脸,给人一种诚实无欺的感觉。
正当他喜孜孜的盘算着月底的薪水时,老板却给他泼了一瓢冷水:
“急什么?年底一把算!”
他的生命中还没这个经验,善良的心中仍是一张白纸,根本没想到这里面的欺诈。年底算就年底算吧,这样过年回家,就可以带上大把的票子,回到了村上,也可以扬眉吐气一次。最重要的是父亲......
治病的钱有了,母亲就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也不用那么的辛苦了。
这是一场春梦,但春梦做做就完了。可这个梦,差点就要了他的命。临近了年关,具体的来说,那是腊月二十那一天,贾海涛高高兴兴的到老板那里去结钱。他早就默算过多少遍了,老板要付给他二万元钱的提成。
这笔钱,对他来说,是笔巨款,他发了,发大财了……
憧憬着这笔即将到手的巨款,贾海涛内心的喜悦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一路上,他见什么都新鲜,都生动,就连平时他极度厌恶的那些涂脂抹粉骚首弄姿的洗头女,也不再那么厌恶了,甚至还觉得她们有些可爱。
可到了那里,他一下愣住了。脸上的那种喜悦来不及变换,仿佛在脸上凝固了。就像北方严寒的冬天,随性泼洒的一瓢水,一下就凝固成一团好看的冰花,呈现在空中。这似笑非笑的脸,谁都不忍卒看。
这要是谁看了,准保夜里一定会做噩梦。
院门已经锁上了。从镂空的铁门看去,老板的办公室房门紧闭,库房也是铁将军把了门。昔日这里人来人往货进货出的场景不见了,满地是丢弃的杂物,一片狼籍。
贾海涛意识到,不好了,老板跑路了。
他眼巴巴的在那里苦苦守了二天二夜,脸守成了铁灰色,眼睛里守出了一股邪恶的火。可这没用,就是他这把邪恶的火把这里烧了,老板也不会露面了。
满心的欢喜,满怀的希望,美好的远景,瞬间说没就没了。他颠疯了起来,不顾一切的在旷野中奔跑,衣服破了,身上流血了,全然不顾,直到筋疲力尽了,才躺倒在一片荒岗上……头发中全是火,可全身却冷到了极点。
……死了算了,这样就了无牵挂,也不会受人骗了……
可他并没有死,而是被一个‘蛇头’收了,做了“黄牛党”。
‘蛇头’看中的是他的身板,要是能使他心毒手黑,就是名开疆拓土的干将。可是他不行,这就像你叫老好人去行骗,一个没上过战场的善良人去杀人一样。
为此,他受过“蛇头”的辱骂,甚至还对他动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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