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破解买方便面没有调料包诅咒?”
昏暗的客厅里点着几根蜡烛,只有夏尔一人,他坐在椅子上,身边靠着一支包了浆的松木手杖,烛影在他苍白的脸上摇曳。
他在空闲的时候经常这样,自己想一个诅咒,然后思考,运用除咒知识找到破解的方法,就像棋盘旁一个孤独的人自己与自己对弈。
他今年17岁,是一名农夫的儿子,他生来虚弱。
虚弱使得他每天醒来后,光是进行一天简单的必要生存行动,就需要消耗几乎全部力气,他实在没力气再做别的事了,唯一能做的生存之外的事,就是,思考。
这些年父母为了治疗他的虚弱,到处求医问药,花光了家中大部分积蓄,但却毫无作用。
唯一庆幸的是虚弱并没有影响他正常发育,他虽然有些偏瘦,但身高和同龄人差不多。
“铛,铛,铛……”
客厅里的挂钟敲响,夜已深了,夏尔看了眼毫无动静的大门,无奈拄着手杖起身。
“哎,看来老师又烂醉如泥了!”
五个月前,夏尔被他的父亲老约翰送到城里他的老朋友这里当学徒。
在这个世界的农村都是这样,男孩十几岁时就必须找活干了,要么跟着父亲学种地,要么到各种手艺人那里当学徒。
当然,有钱人家或者天赋极佳的孩子有更好的选择,但夏尔没得选。
夏尔的父亲为他找了巫师学徒的工作,在老约翰看来,夏尔最美好的未来就是学成后将来成为家乡村庄里的巫师,帮村民们占占卜、调配药水驱驱魔什么的,不费力气就能养活自己。
近五个月的学徒生活下来,夏尔并不否认自己的老师确实是有真本事的。老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巫师,因为巫师这个职业门槛太低,什么贩夫走卒会几手故弄玄虚的手段都敢自称巫师。
老师称呼自己为“除咒师”——为人解除诅咒的专家。
他对夏尔非常不错,尽心尽力的教授夏尔巫术知识,不会给他任何重活,只让他每天坐在客厅倾听客户的烦恼,代他为一些诸如“我昨晚做噩梦了,一定是受了诅咒”这种明显是小市民疑神疑鬼的委托提供常规的巫术解决方案。
当然,他一开始就毫无保留的教授夏尔诅咒知识,并让他看自己关于诅咒的藏书和一生除咒经历和经验所汇总的笔记。
所以,夏尔对自己的老师极为尊敬,刚才那声抱怨也出于担心。
而他抱怨的原因是,老师这段时间越来越无节制了,经常在酒馆喝的不省人事,夏尔只能深夜外出找他,免得他被自己的呕吐物窒息。
披上一件旧斗篷,夏尔一手拄着手杖一手提着烛灯,走出了房子。
在昏暗的酒馆街一番搜寻,总算在一条排水沟旁边找到了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但手里还握着酒瓶的葛兰多,他的灰白胡子上满是酒渍。
以夏尔孱弱的体力,当然扶不动这胖老头。但他也不是第一次了,他轻车熟路的找到夜晚清理街上马粪的清道夫们临时休息的地方,照旧花了40个帝国铜币雇了两名健壮的清道夫,把老师抬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夏尔心中自责,老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自己也有责任。
他身体不行,脑子还是非常好使的,这五个月下来,他已经学会了葛兰多几乎所有知识,并把那些书和笔记全看了一遍,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
以至于他早在两个月之前,就能对大部分接到的委托给出和葛兰多一样的解决方法,甚至比葛兰多考虑的更全面,让没见识的委托人认为“这不愧是巫术”。
渐渐地,葛兰多几乎把所有委托都交给夏尔去处理,一些需要实地操作的委托他干脆不接了。而日渐清闲的他也从原来每天晚餐前小酌一杯酒,变成喝三杯、五杯、半瓶……直到一次喝醉后哭着喊“莉亚”的名字,然后痛哭不已。
打那次以后,他就经常像今夜这样去酒馆大喝特喝,然后宿醉街头。
回到住处,夏尔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葛兰多,心中萌生了退意。
继续待在这里,葛兰多还会毫无节制的喝酒,这无疑会害了他,只有离开,让他恢复到从前没有人半夜去找他的境地,他或许能自我约束。
况且,在葛兰多这里已经学的差不多了,虽然学的大部分是除咒的知识,但实际上日常接到的委托大都和诅咒无关。
这里的百姓们背后长了烂疮第一时间找的不是医生,而是巫师,尤其是打着“除咒”名头的巫师。
夏尔日常处理的也都是这种委托,他给出的解决方法也几乎都是一些仪式加草药配方,这些方法确实是某几本传统巫术典籍中记载的方法,但却不是除咒的书。
像葛兰多笔记里记载的充满奇幻色彩的“真正的诅咒”,夏尔至今没遇到一件。
甚至类似于方便面没有调料包的小诅咒事件,他也没有遇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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