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翻开翻盖手机,没有一条信息和未接电话,他看到桌子上的请帖,他看到请帖上的名字,原来对面邻居家的小儿子要结婚了,他叹了一口气,这婚礼是不得不去了。他最讨厌人多的地方,特别是婚礼和葬礼这种场合,拥挤的人群会让他感到不适呼吸不上来,当然他肯定不知道自己也许是社交恐惧症,一个几乎在草原上生活了20多年,被迫在小镇生活的他根本不知道世界还有又这样的疾病。也许在他的意识中能让人死亡的除了衰老,没有任何疾病可以打到人想要活下去的意志,人生来就应该努力生存。
他望着爷爷奶奶的肖像,一想到他们离去时那惨淡的葬礼,他的心不自主的抽搐,他按照奶奶离世前的遗言生活着,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做一个至纯至真的人。他不想回想起那些快乐的回忆,那些活在毫无压力和烦恼的日子,仿佛过去的日子只是为了让现在的生活显得越发的不堪。他看着墙上白色的钟表,时间一分分的过着,眼看着就要天亮了,他决定不睡了,早一点去店里工作,顺便下班后买一个参加婚礼的衬衫。
他把昨晚邻居给剩下的点心吃完,把牛奶加热了一下喝了下去,他认真的洗着脸顺便把头也一起洗了,白色的短袖套上一件黑色的运动服,后面写着dds的字样,对他来说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他把垃圾扔到垃圾箱里,看到垃圾桶周围都是没有扔进去的垃圾,不断传来各种臭味叠加在一起的味道,这样的垃圾箱为什么会存在,这个疑问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在草原什么东西都可以被大地合理的吸纳,并不会有这样脏乱的垃圾桶,连动物的粪便都可以当燃料,他一个人走在路上,脑子里想着县城中种种奇妙的事情,他不能理解却也没有多大的愤怒,他只是觉得如果是他一定不会想生活在有这么大垃圾箱旁边。他突然感谢自己的姑妈愿意把这个小平房借给他住。
他看到街道上尘土飞杨,环卫工一大早就开始打扫街道,不知道为什么县城的道路总是那么干净,跟他去过的别的县城不一样,只有这个县城总是那么的干净,甚至干净的有些过分了。他看着尘土中的环卫工人并向他打了招呼,环卫工人也向他打招呼,生活在底层的人们总是能一眼看出自己的同类,就算他穿着干净的短袖,一大早就要出门工作的人活得并不轻松。
他走到店铺,拿出钥匙拉开铁门,把门面里的小窗户打开,开始打扫卫生,店铺上面什么字也没有,但是县城里卖牛羊肉的只有他们一家,并且是从旁边的县城及时运送的牛羊肉,非常新鲜。他用水管冲着门前的案板和桌面,开始把刀子都洗干净,坐在一边磨刀,他边磨刀便边回想起自己梦到的那只羊,想着想着差点把自己的手指砍断,稍不留神这刀就会酿成大祸。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个人说说话,已经多久了,他都没有跟别人开过玩笑了,他意识到除了爷爷奶奶他从来没有亲近的朋友,这样真的太奇怪了,反之无论什么发生在自己身上他都不会觉得奇怪,因为他总觉得自己被诅咒了,要不然怎么会沦落到父亲逃跑,母亲消失的境遇,他不责怪老天爷,他只怪自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
老板挺着肚子走到店里,手里拿着电话正在讲,另一个手机也响了起来,老板示意让他准备接货,他立马把店里的冷藏柜打开,把后门打开,等待送货的人到来。太阳慢慢升起,因为是古尔邦节买肉的人很多,他和老板都在店里忙上忙下,下午3点肉卖光了,他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他开始冲洗工作台,老板把现金放在塑料袋子给他,他数也没有数,把包在塑料袋里的钱装在口袋里,老板望着他的背影嘀咕着。
“真奇怪,这么会有不数钱的人呢”
他走到街对面的一家男装店,是上次姑姑给他买衣服的店,刚从山上下来时,阿热斯穿的过分地厚了,夏天还穿着外套,毕竟草原的夜晚是十分寒冷的。他极其不自然的走进商店,看着商店里的衣服,不知道参加婚礼该买什么样的衣服,他看着镜子的自己,好像自己并不认识这张脸一样,的确他几乎没有真正的照过镜子或者看着自己的五官,那些并不重要。自从当到了县城生活,几乎所有的人似乎都在提醒他,他与这里格格不入,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内心却想念起在草原和爷爷奶奶生活的片段,突然店主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位小伙子需要些什么啊?看上哪件了,你可以试试。”
他用蹩脚的汉语吞吞吐吐说出了几个字。
“婚礼”
“婚礼的话,那得穿着的正式一点,你试试这个蓝色的衬衫再配个西裤就可以了。”
阿热斯穿上蓝色的衬衫,宽厚的肩膀,肌肉刚好包裹着骨头,身形比例很好的他竟然像换了一副面孔一样,只是脚上这双鞋露出了马脚,老板娘看着精神的小伙子。
“这套衣服太适合你了,看你挺腼腆的,肯定还没有女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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