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翠鸟飞到封水潭边的怪石上。小男孩正藏在胡杨林里偷窥它。几秒钟后,翠鸟的骨架从潭水里振翅而出,划出一道白弧线,落到怪石上。眨眼间,就成为了齑粉随风而散。
小男孩儿连滚带爬地跑到在远处放马的叔叔科恩面前,比划着。科恩把侄子提溜到马背上,又给他讲了一遍狼来了的故事。天光很好,他轻叩马镫,鞭花一声脆响,EEDS草原的马群便排浪一样奔荡开去。
五月的风翻覆着草原的青黄,秃鹫在高空看到那个沉寂了千年的“怪潭”,像草原之眼一样,眨了一下。
科恩心情很好,过些日子他就能迎娶心上人萨兰了。
小叔侄俩策马回到可乌牧区,在棚圈前拴了马。他的情敌、草原首富的浪荡公子德隆正从爷爷的蒙古包里走出来。俩人对视了一眼,仇怨就在眼里迸发了出来。侄子小恩达飞进了蒙古包。科恩提了一桶马奶紧跟着进了包里。
小家伙正依偎在科恩爷爷怀里瑟瑟发抖。一边抖一边讲着他亲眼看到那只蓝色羽毛的翠鸟是如何成为粉末消失的。这个似乎经历过创世纪大变动的百龄老人的手第一次抖动了起来。
科恩一边煮奶一边问:“爷爷,那个坏蛋来干什么?”
爷爷没有说话,默默起身,在成吉思汗神龛前双手合十,沉默不语。
科恩说:“爷爷,萨兰爸爸说除非他死了萨兰才能嫁给我。我不怕,萨兰是爱我的。德隆做梦也不用想得到她。”
十九岁的科恩沉浸在爱的喜悦中。他除了初中未毕业文化偏低外,从各方面讲都堪称侠士。极具雕塑感的肌肉群,眉头激荡着进取之气。虽然身上还有未褪尽的冲动,却已显露出成为草原之鹰的底色。
除了萨兰爸爸亚克隆外,整个草原都喜欢他。可他做梦也没想到,德隆、萨兰和他,互为发小的三人有朝一日会困于情劫。
德隆,咱们还是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决斗吧。科恩常常这样想。
“草原的风暴要来了!”爷爷谵语。
科恩不再说话,给爷爷倒了一碗煮好的马奶。独自玩起了游戏。爷爷曾经是一个用一只手就可以扳倒蛮牛的人。如今老的像个白垩纪的化石。
尤其是今年,他终日沉浸在那些玄秘的意念中,常常说出一些诡异的话:可汗要惩罚这些不肖子孙、草原会裂得像个蜘蛛网、儿子会在女人的**上掉下来,摔死在乳沟里。特别是那个封水潭,他说封水潭就是巫婆的子宫,就要把可乌牧区吸进去。
爷爷:“忘了那姑娘吧。”
科恩放下手机,说:“爷爷,我从小到大从来都听您的。可这件事,孙子要自己做主了。”
爷爷:“就是死也要娶她?”
科恩:“不。除非她不爱我了。”
爷爷:“汉人有句话,叫冲动是魔鬼。”
科恩:“爷爷,可您不是常常教导我说雄鹰没有对天空的冲动就不会俯视草原吗?”
科恩追问:“德隆到底是来干什么来了?”
爷爷:“叫你去跳封水潭。”
小恩达吓得又投入到爷爷怀里。
科恩笑起来,他感觉爷爷确实已经老了。他没想到这个赶走过沙尘暴的老人竟然被那个千年谣传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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