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时间一晃而过。原本就人气火热的崖边景城在一月前就已经限制进入了。出来多少,才能放进去多少。城里装不下了,继续涌入很可能出事。
这么多人九成九都是因为断崖山的门内大比来的。和十年前一样,这次断崖山也摆下了法阵在山门前面,邀请天下修士去闯,只要能闯过就能登山观礼。若是闯不过,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不过是被障眼法阵带着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原地罢了。
没有凶险,又能聚拢一起长见识多交流,这种盛会对于刚兴起才二三十年的修界无疑极为重要。
甚至在城外已经有修士自发的摆设起了摊位或茶棚。以物易物,也给同道一个歇脚聊天的地方。
当然。最好还是待在城里。因为城里的人群更集中,讯息更充沛。不论是交流还是交易都方便得多。
就这三个月。那两个来历诡秘的师兄妹在城里探到了许多消息。关于荒天域的,关于断崖山的,还有关于那位断崖山门主张砚的。
消息虽然零散,但熟悉世界吞并这方面事情的两人依旧听得很轻松,并不费力就能把零散的消息串接起来形成完整的事件脉络。
比如神界和那位武圣以及妖神。这三者都出现得很早,起码都是三千年前了。可以归为荒天域在之前抵挡世界间生灵相互厮杀抢夺生存空间的盾和矛。在之后的魍族、三眼神族就由突然出现的断崖山在抵挡了。也就是说后来断崖山接过了荒天域内生灵的“盾”和“矛”的位置。
这乍一听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因为这符合力量演化逐步递进提升的逻辑。一开始的时候这两个身份诡秘的师兄妹也没有觉得任何奇怪。但随着后面的了解,得知了断崖山包括其门主第一次出现人前的时间之后就不淡定了。
“师兄,我怎么就不信呢?区区几十年时间就可以完成顶层力量的更替,并且还是靠着同一个人办到?这不可能吧?”
“本来不可能。但如果那人得到了完整,甚至完美世界的顶级传承或者大传承的话,你觉得有不有可能?”
“这......师兄,您说的也不切实际啊。荒天域这种破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完整世界的传承落下来?更别说完美世界和顶级传承了,这更加不可能。”
“还是那句话,别急着下判断。师尊让你这次跟着我过来就是要你试着去明白什么叫“世界万千无奇不有”的道理。就连师尊都不敢说通晓一切,你我更是还需老老实实的走一步看一步,别用以前的认知去套所有世界的演化。因为并不会都适用。”
还是在之前的那家客栈里。师兄妹两人对坐,一边交换着这三月来收集到的讯息,一边好奇的聊起充满了奇异的断崖山的内中蹊跷。
“哦!你提师尊了我还能说啥呀?到时候进山看看咯。”
男子看着面前的师妹笑道:“你可别闹脾气啊,这本就是师尊让你跟着我出来的本意。想要回去后对师尊有交代,你最好认真些。不然到时候一问三不知被罚禁足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哼!知道了!”
女子站起身来扮了一个鬼脸便离开了这间客房。
“你去哪儿?”
“去买胭脂水粉!带回去给师姐她们当礼物!”
男子闻言笑着没再言语。的确,这个世界有不少诡秘的地方,但同样也有许多有意思的东西。比如美食,比如美酒。以及这里同一个族群却错综复杂的文化构成以及各种天差地别的风俗习惯。
一晃时间又是飞逝,总算到了启程正式前往断崖山的时候了。
不单单是崖边景城,整个长湖郡里也多的是人在朝着断崖山移动,甚至有些提前一月就跑到断崖山周边的山野露宿了。许多零散的修士对于野外并不介意,甚至他们的修行本就多于山野当中。提前一些过去,早些事实自己能不能闯阵成功。若是不行,也好早就回头,安安心心的好跟别的修士交流,免得被断崖山牵扯精力。
从崖边景城出来,师兄妹两人也没再提他们之前商议的那些事情。对于断崖山他们自然是不担心自己进不去。毕竟他们之前就去断崖山周围转过两趟,跟着一些散修去的,说是去看看修界最大的山门所在,全当是游览,实则是靠近之后用感知试探了断崖山外围阵法的强度。
结果就是:粗鄙。
对,“粗鄙”二字就是这师兄妹两人对断崖山外面法阵的评价。不过一转念也就释然了。若是外围的法阵弄得高深了还怎么让荒天域的这些修士去闯啊?要知道就师兄妹二人在荒天域所见的修士里能有一个玄脉境就算是少有的高手了。有个引气境中后期都能被称一声“前辈”。不能指望这些人去破太厉害的法阵。
不过理解归理解,但对于断崖山的疑惑就不自觉的在这两个来历诡秘的师兄妹的心里愈发凸显。荒天域的修士为何分为了“断崖山”和“断崖山以外”两部分呢?即便真有传承难道还真有办法被一人一门给死死的捂住不外泄的吗?
一大早
就一路随着人群前行,最后停在一片崇山峻岭之外。
眼前的是一片障眼法阵。基础得连幻阵都算不上。但在阵外的大部分荒天域的修士却个个表情严肃,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对他们来说面前的阵法是他们此行最大的一个考验,也是唯一一个。
到了地方,辰正时刚到。便听到一声悠扬的钟声从前面崇山峻岭中传出来。
周围的人称这叫“开山钟”。钟声响起就表示开山门迎客了。只不过有没有资格当断崖山的客人还得看看够不够斤两。
断崖山圈出来的地域虽然不算广,但好在周围四面八方都能够进入,并且只要成功闯过法阵都会汇聚到山门跟前。所以并不会显得很拥挤。而是相对还算有序的开始往前走。
那两个身份诡秘的师兄妹就混在人群中一起往前。
不多时,人群里便开始出现一些叹息。那是走在最前面但进入之后很快就又转出来的修士。他们大部分是来碰运气的。如今看来运气这玩意儿应付不了断崖山摆的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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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这个障眼法你可察觉出些什么门道来吗?”
两人暗自传音,交流着对正在闯阵的感受。
“有的。这障眼法在外面用感知探查觉得粗鄙不堪,可真正踏入其中才发现其实并非如此。它虽然明显是被人随手布置下来的。但用的却是因地而起的高深手段,并且直接牵了此地的灵脉作为阵源。这不是一般修士办得到的。
而且师兄你不觉得这里的灵气太浓了些吗?残缺世界也有这等福地洞天般的好地方?那张砚把这些掩盖得好死啊!”
“呵呵师妹,你再感受一下这道障眼法背后,它可不止你说的这么简单。走眼了啊!看走眼了!这断崖山恐怕比我之前猜测的更要厉害一些。”
“啊?背后还有什么?”女子在传音里一边问,一边跟着顺顺利利的走出了障眼法的影响范围,入眼的是一条幽静的山道蜿蜒往前。顺着走应该就是断崖山的山门所在位置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女子才突然用传音惊讶道:“师兄我明白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障眼法!那是护山大阵!有人将护山大阵的外皮做了手脚,形成障眼法的粗浅效果而已。而实际上我们刚才是在一座护山大阵中穿行而过?!
这......他是怎么做到的?!”
想明白之后背后却是有些凉飕飕的。刚才毫无防备的在人家护山大阵里晃荡,若是真有个歹意,他们刚才即便有手段可以抵挡但也绝对要暴露身份,这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是莫大的耻辱。回去之后也必将受到惩罚。好在没出事。
“护山大阵啊!真正的护山大阵!这强度虽然不知多高,但哪怕是最低强度的护山大阵也不是这种残缺的世界里该出现的东西。师妹,到现在你还觉得这断崖山不可能接受完整世界或者完美世界的传承吗?”
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的景物,感受着弥散无处不在的灵气。说实话,来荒天域这么久了,那稀薄的灵气才是令他们师兄妹最不习惯的地方。如今进入断崖山的范围才真正的得到缓解,有种终于可以正常呼吸了的感觉。
“师兄,虽然不还是不太信断崖山的传承来自于一方完整世界。可眼前的事实又让我不得不信。真的好奇怪呀,完整世界为何会把传承投放在这种地方来呢?”
“呵呵,走吧,思维别太僵硬。想不明白就先放一放,这方世界目前看起来并无什么大问题。断崖山的蹊跷我们这次就算探不清楚也能回报大概上去。到时候等这方世界被宗门管辖之后,一切自然就会明朗。”
“嗯。我现在就想看看这断崖山里的人又是什么模样。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听他们的名字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还没见过真人。”
传音言语间脚下的山路却并未见到尽头,依旧蜿蜒向前。但周围的视线很是开阔,可以看到这片山林其实并没有之前在大阵外面看起来那么险峻。应该是受了障眼法的误导。真实的阵法中不但地势更广袤数倍,山势虽重峦叠嶂但并不显险,而是一种山青幽静的感觉。
抬头远眺,看到云间山峰矗立,耳边鸟兽清鸣,居然有种清修地的氛围。让人下意识的会静下心来并且心情舒缓。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啊!师妹你看那边,似乎是五座山峰拱卫中间那一座。这应该就是外面说的“五峰卫断崖”了。中间那个应该就是断崖山主峰!”
“师兄你看,前面那边是断崖山的弟子吧?”
“嗯。是了。看袍服和腰间配饰应该是断崖山的五代弟子。”
“啧啧,这点修为与外面那些修士也分不出什么差距嘛。”
“师妹,这些断崖山的五代弟子对上外面的那些与他们同修的修士的话,我敢说他们能以一敌五还能获胜你信不信?”
“师兄这么说也没错。他们有传承,外面的那些修士可没有。不过这些弟子都好年轻啊!”
一边心里滴咕着,一边走近。然后在对面几名断崖山的弟子引领下拿到了一份铭牌获得了这次断崖山门内大比的观礼来宾资格,同时也获准继续往前前往山门。
继续走,汇入一条路上的人就多了,等到抵达断崖山山门的时候已经一行十余人。这些人中许多都是相互认识的。即便不认识,搭一句话也就清楚了对方的根脚。唯独这两个身世诡秘的师兄妹让人看不透。问到就是笑着说“山野散修尔,不值一提”连装都不装直接就敷衍过去。
等到山门前,看到的便是一个二十来岁模样的年轻人。身上穿戴的是四代弟子的衣袍。
“吾乃断崖山外事堂执事曾友仁。在此恭候诸位同道!”一边说一边就是一个拱手礼,同时还微微躬了躬身。脸上的笑容也很是亲切,丝毫感受不到任何怠慢。
台阶下的诸人连忙还礼。除了在场的那两个师兄妹之外,都是听说过这位曾执事的。因为如今断崖山对外的事宜都是外事堂在处理,对外也常可以听到关于这位曾执事的消息。
“曾执事客气了!”
“有劳执事了!”
曾友仁笑眯眯的看着一行的外界修士,心里暗自对比了一下十年前。当时他虽然还不是外事堂的执事,但也参与了对外的接洽事务。当时他就对外界进山观礼的修士有一个直观的认识。
首先十年前来观礼的修士修为普遍偏低。其次数量很少。这两点在十年后都有了巨大的改变。特别是数量上,这次不止眼前这十余人,后面陆陆续续的还会有许多通过障眼法阵进山的。估计数百人问题不大。
这也说明荒天域如今的修界正在快速的成长。这跟断崖山这些年来的暗中引导脱不了干系。就好像断崖山门内大比却邀请这些外人来观礼就是一种有力的引导。
不过当曾友仁收回感知这些外界修士之后,心里莫名的有些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他自己又说不清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只能多扫了几眼一行的修士,最后因为时间关系,没有在纠结心里的这一个小波动,继续领着对方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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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日张砚有意的凝神感应,发现他不单单只有在露天的地方会时常有被人注视的感觉,在屋里也会有。
有可能是墙上蹲着的一只猫,路边跑过的一条狗,树梢上的一只鸟。甚至是屋里的老鼠、虫子......
说一句无孔不入完全不过分。
一开始张砚还不知道如何应对。后面老老实实的在屋里架起障眼法才能得个清静的修炼环境。
如今张砚已经明白荒天域的鬼物并不是懵懵懂懂的状态,它们有着自成一派的修行脉络。或许跟地球上传说时代里出现的鬼修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都是通过收纳阴煞以及吞噬魂体来壮大自己,以不同于生灵的修行路数在天地夹缝中追求力量。
之前那只红衣女鬼所展现的魂体兵刃化,后面两名鬼修展现了同类手段的更高一层的运用。
当时张砚还觉得这一套其实就能看出荒天域里鬼修走的路子其实与武者有着很大的相同之处。而且不论是那红衣女鬼还是后面的鬼修,拼斗起来也几乎都是近身的搏杀手段,了不起加一些厉鬼之类的天赋能力如鬼爪、鬼啸、附身、幻术之类的。并没有看到如道门术法类似的手段。
如今张砚发现还是他把荒天域的鬼修想得简单了。不是不会,而是他没见识罢了。烦了他数日的那种无孔不入的窥探就完完全全算得上和道门术法类似。因为驱使的是各种动物,虽不清楚其中手段的由来,单看效果的话让张砚不由自主的想起龙虎山里记载过,但并无相关修行路数的一种道门手段分支:御兽。
之前没有去动吴远,张砚就是想要看看对方后面藏着的鬼物还有什么手段。就好比是在探索这方天地间的阴暗角落,你不能总打着灯去,因为有灯就会被远远的避开。如夜鹰一般才能看得真切。
说实话,如今已经练出道丹的张砚不再像之前那样战战兢兢的将吴家放在眼里了。他现在更好奇的是吴家背后的力量。
世间绝不止吴家这一条灵媒血脉。那是不是意味着其它存在的灵媒世家也如吴家一样都在于鬼物勾结着过日子吗?
还有,以吴家为抓手,不论那些鬼孩,女鬼,还是后面追索过来的鬼修,以及现如今用古怪手段窥看张砚的神秘存在。这些连起来就是一整套脉络,甚至清晰的能分辨出上下层级关系。说明鬼物之间包括吴家这种灵媒已经有一个紧密的组织了。
会是地球传说时代里的那些鬼修宗门吗?
又或者是鬼府?
但不论是鬼府还是鬼修宗门,以之前那两名鬼修武将的阴煞之气来看,出个鬼王级别的鬼物是绝对不会有意外的。这放在之前对于张砚而言可能不算什么好消息,但如今局面却是不同了。
张砚结了道丹,踏入了道丹境。
一个大境界而已,就这么不得了吗?….还真就很了不得!
龙虎山里杂文随记里不少关于道丹境的描述和相关的故事。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修道以来引气为入门,结出道丹才算正式有别于凡俗。
“道丹者,入则寿三百六十有余。可御五行,行翻江倒海之术。”
这话可不是张砚随便说的,而是龙虎山里典籍书册中多次提到的。说的就是道丹境。试问一个寿数可达三百六十载的人还算凡人吗?自然是不算的。所以,到道丹境的修士会有一个别称: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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