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耀摇摇摆摆站稳了后,吐出了一口带血的浓痰,他嘶哑的声音是毫无感情的冷静,只是在这冷静之下隐藏着足以毁天灭地的愤怒,高高在上地看着阴鹜男子,“为什么贵族不可以高高在上,为什么我们不可以霸占着一切,为什么我们不能超人一等,我们贵族付出了你们不能想象的代价,我们忍受了你们未曾试过的痛苦,我们强大得理所当然。我们的强大源自我们的痛苦,我们从不哭泣,只是用血去取得我们想要的一切,你来告诉我,这样的我们,为什么不可以高人一等”。
阴鹜男子目光死死地盯着林清耀,疯狂地笑了,“别太自以为是,你们贵族忍受我们未曾试过的痛苦,你开什么玩笑,高高在上的你们,锦衣玉食的你们尝试过什么痛苦在真。你知道,三天没有吃过一点食物的感觉是怎样的吗?你知道为了一个馒头而去杀人的感觉是怎样的吗?你知道眼睁睁地看着挚爱之人离开自己的感觉是怎样的吗?这些痛苦,你知道吗?我不服,为什么同样是人,我们平民就要像蝼蚁一样活着”。
阴鹜男子的话是说出了无数人的心声,原本沸腾的情景开始慢慢平息了下来,默默地看着那个与众不同的萨菲罗斯公爵。
林清耀不屑地笑了,“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某些平民的确是很可怜,但是,这句话反转来说,一样是对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们连自己为什么会遭遇这些不幸的原因都不知道,所以活该你们可怜,我不是你们的导师,我没理由去为你们解答。还有,你所说的这些感觉我都试过,可是,你知道贵族的痛苦吗?贵族从诞生之时起,便开始抹杀自己的情感,相爱的人必须互相伤害,拥有着相同梦想的人走上对立的路,我们自出生之日,我们便失却了自由,其实我们与傀儡差不多,我们一样主宰不了自己的人生”。
这些体会,是林清耀得自尤利安·萨菲罗斯的,他觉得这些是他存在过的意义,他要将尤利安·萨菲罗斯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说出来。
“很多人以为,我会憎恨我的叔叔,可是他们都错了,我一直很感激他的,我从来没有恨过他,一点也没有。我还记得,小时候,当我不小心摔伤时,又或练功受伤时,总是叔叔第一个来到我的旁边,温柔地为我敷药,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叔叔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很温柔。可是后来,叔叔变得冷酷了,变得无情了,可是在我心中,他依然是那个会对着我展露温柔笑容的叔叔。因为我知道,令叔叔变得绝情的是,正是你们这些平民羡慕与憎恨着的贵族荣耀,你们只看见我们光鲜的外表,可以你们知道我们为这外表所付出的血与泪吗?为了家族的荣誉,我们可以牺牲一切,甚至包括我们自己,你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吗”,林清耀开始失控的叫出来。
当林清耀与尤利安·萨菲罗斯的灵魂融合了,他的记忆,他的感觉,甚至他的痛苦都毫无保留地传递给林清耀了,此时,林清耀才知道,这个孩子所忍受的痛苦是怎样的撕心裂肺的,作为曾经生存过的痕迹,林清耀觉得,他有必要将这个孩子所忍受的告诉给世人知道。
“你们知道些什么!叔叔讨厌萨菲罗斯这个姓氏,因为这个姓氏,他最爱的弟弟死了,他尊敬的哥哥同样死了,他视为榜样的父亲死了,所有的亲人全部都死了。萨菲罗斯家族号称‘永不背叛、永不放弃’,你们知道什么!在这个姓氏下,是我们萨菲罗斯家族成员的斑斑白骨。叔叔一个人撑起整个萨菲罗斯家族,所有他被逼得变得更冷漠更绝情,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不怪他,因为只有我们萨菲罗斯家族的人才知道,为了这个名号,我们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不要光鲜浮华的生活,而是一家人开开心心地活在一起”,林清耀的声音充满了悲伤。
在豪华马车中,被称为“毒蛇”的帕斯丁公爵第一次擦了眼角,那个孩子,他一直喜欢的孩子才是真正懂得他心中所想的人,贵族舍弃了光明与自由,背负了黑暗与罪孽,所以贵族强大,痛苦正是贵族强大的源泉,可是贵族自己并不都愿意成为贵族,他们更向往平民的自由。
观众们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贵族的难处,在他们眼中贵族就是生活无忧的上等人,痛苦是与他们绝缘的。
林清耀蔑视地看着阴鹜男子,“对于贵族,除了强大的实力,惊人的财富,你们还知道些什么!作为传承超过了千年的萨菲罗斯家族,我们家族连带旁系一直都没有超过一千人,可以真正称得上是萨菲罗斯的直系最多的时候才不过十五人,最长寿的那个才只不过六十多岁。永不凋零的紫荆花,多么可笑的称呼,美丽高贵的紫荆花下面是我们萨菲罗斯家族先辈的骸骨,它的养分正是我们萨菲罗斯的鲜血。贵族的荣誉,全部都是我们用生命与鲜血一点一滴地换回来的,我们高人一等,可是,我们问心无愧!”。
萨菲罗斯家族成为兰斯洛特帝国中最为强大的第二家族,只比第一家族的兰斯洛特皇族差一点,是大陆上人类帝国中著名的“五大黄金家族”之一,不是没有理由的,萨菲罗斯家族的领地从来没有入侵过,萨菲罗斯家族主导的战争没有失败过,哪怕是五百年前的连帝都都险些被攻陷的亡灵天灾中,那无尽的骷髅士兵依然是一步都没有踏入萨菲罗斯家族的领地,从那时起,萨菲罗斯家族又称“战神家族”。
贵族的女子中流传着一个关于萨菲罗斯家族的“悲伤咀咒”:美丽的人儿,永远不要爱上萨菲罗斯家族的男子,那是世间最痛苦的爱情,犹如在彼岸岛盛放的彼岸花,美丽得让人流连忘返,可是却永远触碰不了,那是虚幻的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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