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窗外电闪雷鸣,没有关严实的窗户被一阵疾风扫过,窗扇大开“哐啷”一声打在墙壁上。
周子凝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顺着颈背直流下来,浑身的肌肉阵阵发紧,呼吸急促的喘了一会儿才看向被风雨打开的窗户。
“还不快关上窗户,还让人不让人睡觉了?”下铺的徐承宇不满的嘟囔着。
周子凝急忙拖着自己还神魂分离的身体从上铺下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窗外的雨丝猛烈地钻进来扑湿了他的脸,急忙关上窗户,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在暗夜的映衬下曲曲折折的有些诡异。
周子凝睡意全无,站立在窗户前,雷电穿过夜空,张牙舞爪的闪电发着银光映照着透过窗户,映亮他那长长的睫毛,低垂在苍白的脸上,眼尾有些潮湿。
“你不去睡觉,站那里干什么啊?吓死人了。”一道闪电掠过,徐承宇被站立在窗前的黑影吓了一跳。
周子凝没有说话默默转身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徐承宇翻了个白眼,“莫名其妙”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徐家的居住环境并不宽敞,周子凝和徐秉宏的儿子徐承宇共住一室,周子凝穿过客厅,目光扫过徐秉宏夫妻的房间,徐叔叔出差去了。
他的到来在徐家引起不小的波动,从徐婶和她儿子的反应上周子凝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
周子凝轻轻喟叹一声打开大门,缓步走入风雨交加的午夜,脚步有些凝滞的沉重,这步态出现在一个少年人身上,没来由的让人叹息世事无常,青春残忍。
入秋的雨水浇在身上十足的凉意,周子凝内心的灼热被这雨水不仅没有浇灭反而如水泼油一样沸腾起来。
在这空无一人的雨夜,周身笼罩在一片雨幕里,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他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哭泣,父亲就很不耐烦的说他哭哭啼啼不像个男人,从此他便收起了眼泪,多久了,他已经忘记怎么哭了。
“小凝,是你吗?”周子凝正呆呆的立在雨中被浇灌,冷不防被人拍了一下肩头,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徐叔。
“你这孩子,这大半夜的你呆在雨中干什么?”徐秉宏出差回来恰好看到这一幕,急忙把手中的雨伞递给周子凝,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周子凝心中的沸沸蒸腾没有过渡的就被徐秉宏的一系列动作给抚平了,瞬间身体的知觉恢复了,便感到身上被雨水浇的冰凉,禁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周子凝被徐秉宏拉着回家,他的手被宽厚、温暖的手掌紧攥着,由手心处慢慢升腾起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这感觉真好,他抬头看看眼前略显憔悴的男人,为什么那个应该叫爸爸的人就从来没有这样拉过自己的手?
徐秉宏轻手轻脚的开门,嘱咐周子凝换了身干衣服,又去厨房烧了碗姜汤,周子凝从来没有喝过这东西,皱眉闻着碗里飘出来的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看了看徐秉宏。
“臭小子,快喝了它,不然感冒了怎么办。”徐秉宏用手掌轻轻揉了揉周子凝的头顶。
周子凝捏着鼻子不品味道的给灌了下去,舌头辣得都不是自己的了。
“喝完去睡觉吧,发发汗就不会感冒了。”徐秉宏这才起身去卫生间洗漱也准备休息,天太晚了。
周子凝望着他的背影,他才四十多岁吧,背已经微有些驼了,心中暗暗惭愧自己给徐叔添乱了。
十五岁的少年周子凝刚参加完中考,父母驾车就出了事故,据说是意外,周子凝却知道事情绝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徐秉宏去帮忙处理的后事,父亲当场死亡,他被领到医院见母亲最后一面,他却迟疑的不肯近前。
徐秉宏不明就里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再不去见她你以后就见不着了。”拉着他去抢救室,周子凝的手死死的扳住身侧的门框,再不肯移动半步。
徐秉宏见他的手指肌肉绷的发白,诧异的看了看少年几近扭曲的脸,便也不勉强他了。
从抢救室出来的徐秉宏神情复杂的看着依旧靠在门框上的周子凝,僵直紧绷的身体让人揪心。
徐秉宏给了他一个文件袋,里面的东西说是父母的遗物,还有交警勘验的现场事故报告,根据现场检测是司机和副驾驶两个人抢夺方向盘引起失控而发生的事故。
徐秉宏不忍,不忍让这个孩子知道残忍的真相。
周子凝接过袋子看也没看就丢在了一边,徐秉宏看了看这孩子脸色青白,没有眼泪,也没有亲人失去的悲伤,看起来很平静,好像这一切和他无关,心想,这孩子是创伤应激反应还是情感匮乏呢,这表现不正常啊。
他被带到了徐家,坐在客厅的他听到了徐叔徐婶卧室里传来的争吵。
“你也不和我商量就把人直接带回家,我在这个家算什么啊?”徐婶很生气,这个家本来就不宽绰,家里一个半大小子吃穿用度就够受的了,又带来一个半大小子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