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已经结束了。”李小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事,这样一个不知道好歹的人,对于她的关心丝毫不领情。
“你的伤严重吗?”李小卿也不知道自己是没话找话还是他那背上渗出的血迹着实让人触目惊心。
周子凝像是突然被人抽打一样弓起身子,李小卿还来不及反应,周子凝已经踉踉跄跄跑了。
他哆哆嗦嗦的跑到卫生间关上门,再也支撑不住的蹲靠在墙壁上。
从有人告诉他父母身死的那一刻,他不知怎么就有了这个反应,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似是神经从他身体里生生的被抽离,那根神经从发丝到脚底抽的他整个身子蜷缩起来。
无数个黑暗无边的日子把他淹没其中,他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无力挣扎。
他就像是被抛弃在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孤单无助,无所依从。
从雷电交加的黑夜顾影自怜,从和人干架一身泥水的回家,没有嘘寒问暖,没有怜惜,他只是一只独自在无人的角落里舔舐伤口的小兽。
他的世界里只有孤独
孤独让他冷漠,孤独让他强大。
孤独让他只知道人间有冷不知道有暖。
那个他称之为母亲的人,她的眼神就如暗夜的黑幕一样吞噬了他。
她的眼神疏离、乖张、讥讽、无助、痛惜,就是没有慈蔼、没有微笑,没有为人母的温情和关爱。
那个他称之为父亲的人,看他永远是皱着眉头,那神情好像在质疑一件他工厂里的产品,好像在怀疑他出产的产品的纯度。
他她们会争吵,但是从来不当着他的面。
他她们会打架,也从来不当着他的面。
他她们在外人面前是一力担承的夫妻。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看他她们表演,他既是观众也是冷眼旁观者。
他终于不用再费力的讨母亲的拥抱和喜欢,他也知道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但她有时会对着他垂泪。
所有的疑团、困惑、不解,还有长久以来思而未决的孤独像一座山一样压得他难以呼吸。
内心的压抑和难以纾解的情绪让他不得不寻找解决渠道,他去篮球馆打球,去打自由搏击。
就像他个人的特性和风格一样,学什么不学是不学,一学都是像模像样的,也算是业余队伍里的高手了。
那天晚上他挨了一下,到底是少年人的皮肉薄嫩,皮下组织渗血,本来回家碘伏都已经打开了,他停了手,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心里好像没有那么痛了。
没有那种长久以来揪心的、心尖如坠重石般的沉滞感了。
周子凝知道这是身体的痛取代了心里的痛,心中一阵莫名的快感,他终于找到心不痛的方法了。
在这一呆一愣之间,徐承宇推开了门,他迅速撩上衣服离开了。
他的伤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有些溃烂,刚刚医生给他清理过创口,嘱咐他过两天定时来换药。
一阵身体的痉挛,疼过后他直起了身子,撩起球衣,撩起贴身的白色体恤,扯住刚贴上去的纱布,“撕拉”纱布带着创口的血肉掉了下来,他苍白的面容上一丝残忍的冷笑。
紧张的肌肉乍一松弛,浑身就跟没有筋骨似的有些站立不住。他稳了稳神,打开水龙头把手冲洗了一下,刚出了卫生间的门,冷不防的门口站了一个人,吓了他一跳,定睛一看是李小卿。
他微微皱起眉头,满脸的不悦。
“你怎么样了?”李小卿作为班级干部觉得还是不能把他一个人丢下,也或许是说不出的缘由她鬼使神差的跟到了卫生间。
有时候班干部的身份确实是很好的掩护。她是个聪明人,尽管什么都知道,可还是不由的想靠近。
周子凝的眼神看她跟看阴魂不散的鬼魂一样怪异,在他的世界里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穷追不舍的,竟也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什么。。。。。。怎么样?”周子凝艰难的反应着班长的关心,“你不要再跟着我就行了。”
周子凝在大睁着眼睛目瞪口呆的李小卿面前快速消失了。
李小卿再一次觉得自己的脑袋不是进水了就是被驴给踢了,这在她班干部的生涯中是绝无仅有的。
下午的课是上不成了,球场的比赛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周子凝从来没有这么早离开校园,腿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拖着机械的往前走。
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身心俱疲的周子凝有些恍惚。
“吱。。。。。。”一声紧急刹车,周子凝打了一个激灵,腿一软,靠在了车上。
神思不属的周子凝瞬间脊背一股冷气直冲上来。
车上下来两个人。
“嗨,不要紧吧?”司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看着周子凝。
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的周子凝有些懵懂。
“明明没有撞到嘛,怎么还倒在车上了?碰瓷这么容易啊!”另一个十几岁留着酷酷的发型的男孩子话茬不善。
“晓棠,好好说话。”车里一位女士声线温柔,却极其有分量的声音。
被叫晓棠的少年看起来和周子凝年纪相仿,虽是眉目俊朗,却无端的眼角不经意的几分戾气。
周子凝这两天也够倒霉的,背上的伤溃烂不说,今天在球场被撞的也不轻,整个人感觉不挨地似的,走路都是飘的。
他本就皮肤白皙,加上这几天状况不断,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时常垂着的浓密眼睫一抬,一缕仿佛与生俱来的冰凉的目光扫过叫晓棠的少年随即落向别处。
晓棠被这目光一震,少年冷硬的心底竟泛起一丝不动声色的涟漪,顿时呆看着周子凝。
“我没事,你们走吧。”周子凝咬牙撑起身子。
“哎,你肩头是不是出血了?”司机吃惊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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