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妞说完结束后,地面开始抖动起来,整个树冠都开始不安分,几根粗壮的枝条,就像蛇一般地蠕动,明明是晌午,天空的一切光源却被挡住,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喂!说好的!让我先问出父亲的死因!”白妞大喊道。
可树枝并未理会,整个平台都开始剧烈地晃动。
白妞也不再说话,挥舞着手里的斧子,树冠被劈开了一个口子,阳光再次照了进来,这下树终于安静了,没有继续的动作。
白妞也没有继续劈砍树木,而是拿着斧子,恶狠狠地问:“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也看到了,这棵树是活的,能动的。我们所有人,今天都会死在这里,人之将死,我只是想知道我父亲和大姨是怎么死的,我们姐妹俩就这么一个目的。告诉我,你们死得痛快,不告诉我,我就所有人都生不如死!”与此同时,岳不盈偷偷叫来白徒生:“你去驾驶木鸢,小心点,要快!”
双生村的村民对白妞并不害怕,不过对于刚才的异象,都有不同程度的恐惧:“白妞,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死!你都知道什么?”
“是交易。”白妞冷笑一声。
“双生村真正的秘密……”岳不盈冷静下来思考,突然茅塞顿开,“永生兽!这树是永生兽对不对?它需要足够多的肉体来复原自己。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双生村!根本就没有双生!整个村不过是永生兽的养人厂!”
白妞把玩着手里的斧子,随手就是一下,斧子形成一道冷冽的寒光,直接削去了乌大的头颅,而没一会儿,乌二的脖子突然断裂,脑袋耷拉着,也倒在了地上。
“啊!!”乌家的夫人们叫喊着,恐怖的气氛一下子影响了整个村。
“你说的永生兽我不知道,不过这棵树确实是妖,它想要一万具肉身,百年前一场大火,烧掉了它的希望。好在不久后我们的祖先落到了他手上,为了活命,先辈和它定下了约定,只要后代能够繁衍,就主动献祭肉身。不过这树妖等不及了,动了手段,这才导致双生村所有的诅咒。”白妞缓缓地说着,然后又抬手,乌大的夫人也被斩杀,乌夫人也是今日要临盆的,肚子里的孩子还未生过,就永远死去了,“肉身即将攒齐,树妖找到我,让我从中配合,免得出什么意外。作为代价,它告知我,我父亲的死。”
“你知道?”
“知道,我的父亲,先是被切成一块又一块,然后做成了汤,最后被每个人分食。”白妞说到这段时,牙根十分用力,感觉后槽牙都快被咬碎了,“我问过很多人,青二说记录完全被销毁了,黄二说家里长辈从来没有提及过,别家也是这么说。好像我父亲从未存在过一般!可是村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吃过我父亲的肉!”
“并非每一个人……”刚才回忆翠家上一代的“失亲老人”站了出来,他的身体本来就有些难以支持,如今更是如风烛残年一般。可他的面容,却还是一个青年,“孩子们是不曾吃过的。”
“黑大哥!”村民中有人喊他的名字。
“黑大?翠阿姊出生那年你六岁,那我父亲去世那年,你该是九岁吧。”白妞用斧子指着黑大。
黑大点点头:“九岁行冠礼,可以婚配,在村里正是算一个大人了。”
“你说并非每个人,你记得当年的事?”
黑大又点点头:“本该带进土里的。”
“你的父亲,我记得,叫做鲁蒙。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和另一个大哥哥,坐着木鸢,也是被打了下来。不过那架木鸢没有那么结实,粉身碎骨。那两人也摔得重伤,好在命大,都活了下来。一个安置在翠家,一个安置在白家。翠家那个大哥哥,人不错,还想着教我们这些小子读书识字,就是死得冤枉。而你爹,被村里逼着重做木鸢,砍了不少木头。他手里那把斧子,锋利无比,说来也奇怪,被那把斧子砍去的树枝,再也长不回来。你爹说木头不行,材料也不够,木鸢最终也没有做出来。”
“木鸢虽然做不出来,能生几个独生子也是好的。就和你一样,你爹被安排轮流到各个家去留种,可你爹这人,给他的他不要,偏要去勾搭有主的。勾搭别人也就算了,还非得勾搭村长家的。”
“啥?黑大你说的是……”一个村民问。
“就是黄家的大娘子,黄大黄二的娘。现在想来,也不知他俩是谁先勾搭得谁,东窗事发后,黄村长不但没怪罪啥,反倒是辞了村长的位子。别人问他,他只说做过村长就明白了,没过多久,黄村长也过世了。”
“黄村长知道双生村其实是个养人厂,所以早早地看透了”岳不盈说,“不过那句‘做过村长就明白了’,反倒是害了他的儿子,长成了那般的执念。”
“该是如此吧。不过自打那以后,鲁蒙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执意要做村长,还说什么,他的寿命不受限制,可以做几十年的村长,还说村里一半的女人都得归他,这样才能改变村里的诅咒。从那天起,他每晚都在东西边村来回窜,偷了不少人。”
“所以你们就杀了他?”白妞问,“就因为他偷了人?”
“不,他说的其实有道理,双生村从来都是以生存为先,若是能多一些独生子,当然是再好不过。可时间久了,那些跟了他的人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受孕,而且身体每况愈下,纷纷得了一种奇怪的病,皮肤不再有弹性,头发变白,四肢会发出嘎嘎的响声,到最后,身体上会出现奇怪的褶皱,稍微一练功,就会喘个不听。鲁蒙却说,那不是病,那是老……”
“衰老症……”岳不盈补充道。
“双生村从来就没有人老过,这个病就像瘟疫一样,迅速侵占了每个人的身体,所有人都开始变得焦虑,那并不是死亡的恐惧,那是对灭绝的恐惧。也不知道是谁,最先找到了解药。”
“解药……解药……”白妞念念有词。
“我那时候刚刚成年,也分到了一块解药,那是我吃过最酸最难吃的肉。当瘟疫过去,所有人都恢复清醒,这件事就成为了禁忌。”
“这不可能,”另一个白妞抢话,“如果是这样,小姨为何不说,我娘又是怎么死的?”
“白小妹从不出门,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而白阿姊,就是告诉我们解药是什么的那个人……”
两位白妞都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这就是双生村,以生存为第一原则的双生村,如果自己当时也在村里,恐怕也会好不留情地吃下那块肉。
“呵,也好……”一号白妞拿起斧子,对着大树喊:“我没问题了,开始吧!”
剧烈的抖动再次开始,两位白妞拿起武器开始攻击村民,站在最前面的黑大最先被劈死。后面一些的村民不会坐以待毙,刚要动手,却发现自己的内力根本提不起来,纷纷跪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我也使不上力气!”“这是什么妖法?”
白妞哈哈大笑:“呵,你们以为树顶上真能种出佐料?那不过是我爹带来的一种毒虫,你们吃了这么多年,刚才我妹妹从你们头顶飞过的时候,撒了一点东西,现在毒虫都醒了,你们只有任我们宰割的份!”
白妞又要动手,这是洛九天挡在了她俩的面前,两件兵器相触,无刃发出了“嗡嗡”的声响,洛九天眉头一皱,收回了无刃。
“你?”白妞回头,见岳不盈也没有受影响的样子,“你们俩个,为什么没事?”
“血虫草嘛,我又不是没见过,”岳不盈说,“你问我什么时候怀疑你的,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破绽!”
白妞们也不废话,直接合攻洛九天,而洛九天一改往日的激进,没有出剑,以防守的姿态躲避对方的层层攻击。
岳不盈也发现了洛九天的反常,看来和刚才那一击有关,于是大声喊道:“白妞!害死你爹的不是这个村的人,你也不想想,你爹的举动害的是谁的利益,又是谁有能力让整个村的人都陷入衰老!”
白妞的攻势停顿了一下,岳不盈的话让她陷入了思考,而此时,树枝似乎完成了蓄势,几根藤条挥舞起来,仅一次清扫,就将一般的村民都扫出了树冠,跌落深渊。
“哥!”青二大喊一声,看来被击落的人里,有青二的哥哥。
岳不盈大叫一声不好,拉起青二就要离开这里,可还没等起步,一根树藤笔直地刺过来,洛九天此刻离得太远,而岳不盈内伤未愈,提不起内力,眼看着树藤袭来却毫无办法。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青二舍身推开了岳不盈,树藤从青二的胸口穿过,将其钉在了地上。
“青二!”岳不盈连滚带爬地跑到青二身边,此时的青二已经浑身颤抖,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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