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久摇摇晃晃地出了舞厅,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他连鞋子也没脱,倒在床上,一整夜,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在地狱的火炉里翻滚,无法自拔。
王长久恍惚中感觉自己来到一个空山中,山中有一个房子,听到木鱼的敲打声,沉沉的头脑觉得清醒了一些。他看到一个穿黄袍的长老向自己走来。
王长久问他:“我为什么满脑子都是这个的画面,她走在走廊上的背影,停在房间门口,没有犹豫地推门进入。我无法阻止,绝望的痛苦慢慢在咀嚼吞噬我的躯体,酸涩的苦汁慢慢在侵蚀腐烂我的灵魂。长老,你给我指一条明路吧。”
长老诵吟了一句:“阿弥陀佛!你的一切烦恼皆源自你的执念、偏爱和在乎。摆脱一切烦恼,就要放下,放下了就解脱了。”
王长久一激灵,似乎明白了什么。黑暗中,他爬起来,慢慢地打开门朝外走,一直走出了城。远处的木鱼声传来,他循着声音来到了清泉寺。
主持打开山门,问:“你真的放下了吗?”
王长久:“我放下了。”
主持说:“那就进来吧!”
王长久在主持面前跪下,诵吟:“为了完全出离流转之苦,证悟涅槃,请尊者出于慈愍而给那袈裟之后度我出家。”随后,王长久接受受戒和剃度。
王长久迷迷糊糊的醒来一看,原来自己还在床上,身边是冷冰的枕头,空空荡荡的。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是快到中午了。他斜靠在床头,不由得回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傍晚,他刚刚下班,疲惫的往家走,突然,听到弄堂里传出喊声:“我不认识你们。臭流氓。”
王长久循着声音,拐进去,看到两个男孩把一个女孩逼到角落里,正好听到一个男说:“不认识怕什么,现在不就认识了吗!”
这说话声是有声无音,犹如野兽般粗俗。女孩拼命地推开男孩:“走开!让我走!”另一个流氓破锣似的嗓音,带着淫荡的口味说:“走不动啦!谁让你长这么好看呢!”说着,就撅着嘴,往女孩脸上蹭。
女孩闭上眼睛,吓得“啊啊啊”的连声大叫“救命呐!来人呢!”。
王长久突然冲了出来,一个健步跨上去,一记左勾拳狠狠地打在“破锣”流氓的腮帮上。“破锣”一转头,王长久又是一个右勾拳,“破锣”顿时一颗牙齿飞出嘴里。“破锣”顾不得找牙,撒腿就往巷子外跑。
旁边的“野兽”流氓见状慌忙跑路,女孩“腾”得一下冲过去,揪住“野兽”的后衣脖领,往后拉。“野兽”的脖子被衣领卡住,吱吱呜呜说不出话来。女孩厉声喊道:“你跑呀!你不是要认识一下本姑娘吗!”说着,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野兽”流氓连忙跪地,头捣得跟捣蒜似的:“小姐姐,饶了我们吧。绕了我们吧!下次再不敢了。”
女孩:“什么?还有下次?”
“野兽”说:“没下次,绝没有下次。”
女孩一脚又踢在“野兽”的裆上:“滚,再让本姑娘看见你们,要了你们的狗命。”
“野兽”痛得“哦呦,哦呦”的叫,捂着裆,一瘸一拐地跑出弄堂。
女孩看了看跑远的两个臭流氓,说:“这次饶了你们。”说完,转过身来,看着王长久,说:“警察大哥,谢谢你出手相救!认识一下,我叫余珊。多余的多,珊瑚的珊。”说着右伸出手。
王长久也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笑了笑说:“多余的余?”
余珊:“哦,你看我真傻。对,多余的余。”
王长久:“你不多余。刚才你打那两个流氓,很厉害。”
余珊:“那是狐假虎威,借你威风。否则,我哪里敢呢!”
王长久本想赶紧回家的,可被她的话给留住了。他觉得她讲话蛮好笑的,声音也特别好听,高兴起来,说话的声音宛如那翠竹折断,清脆悦耳,话落有余响。他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孩子来:哦,那两个流氓没说错,她真的好漂亮!面色如珠玉明光,两弯眉形犹如两只凤鸟,乘风翱翔,清秀润朗;眼睛如两汪泉池,清澈透明,如清晨的露珠晶莹剔透;耳目口鼻,相得益彰,差分毫则千里万里,一切都生得刚刚好。
那一刹那,王长久惊呆了。
余珊把手在王长久面前晃了晃,说:“请问哥哥大名?”
王长久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说:“我是王长久。你看,是个警察。出了巷口不远就是我们警所。”说着,指了指自己警服上的警徽,又指了指巷口外。
余珊背起手,重复着说:“王长久,王长久。长长久久,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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