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再度恢复意识时还是在那片黑暗空间。我现在有些庆幸,庆幸不用再去面对那些人异样的目光,庆幸不用体会被父亲暴打,庆幸不用给大庆他妈,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讲述那天的经过。
那天我晕倒之后,更多的大人加入到了寻找行列。那方圆十米小水洼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大庆,或者说是他的尸体。后来警察来了,又是搜寻了一遍,甚至连河里也有人架般搜索,不过还是一无所获。但是那个赵伟,也就是大白脸,听说法医确定死亡时间是五到七天,而不是那天当天淹死的!
我这个唯一活着的就开始不断的被询问,不断被质疑,不断被怀疑的眼光刺痛着脆弱的心扉。我从一开始的哭喊、咆哮、指天发誓,一直到神情默然,嗯啊应和,一个六岁的孩子也不再像一个孩子。所有的小朋友也都像看怪物一样看我,不要和我玩耍,甚至不屑与我说话,其实我也不想和他们说话。
和我一样遭遇的还有老刘头,在我的讲述中他就是个见死不救的人,不过那个时候大家顶多就是谴责一下,要是放现在,我估摸老刘头得让人告到倾家荡产。
事情总有了结的一天,闹了一阵子人们也就渐渐淡该忘了,可是我却恨上了老刘头,我觉得要不是他,大庆或许就会让我救上来,我也不会被所有人不待见,所以我决定报复他!
老刘头的家离我家不远,家里就他一个人,有几亩自留地自己种着。听说还替人算算褂啥的,以前我觉得他很和蔼,但那事之后我认为他就是个老骗子!
决定报复他的那天晚上,我来到他家地头,嘴角抿起一抹残忍的笑。他家地里种的都是玉米,这个时节玉米只有一扎来长,离成熟还得有两个多月。我手里拿着一把镰刀,镰刀在月亮的照耀下泛着冰冷的寒光。我冲进玉米地,手起刀落,一根玉米杆应声断掉。复仇的快感让我血脉喷张,不断的挥动镰刀砍倒一根根玉米杆,我的目标是今天晚把他家地里的玉米全部砍断,然后气死他丫的。
可我高估的自己的力气,一六岁小孩能有多大劲头。没一会我就气喘吁吁的坐在砍倒的玉米杆上,镰刀也扔在了一边。看着自己的杰作,我抹了一把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今晚上定要完成目标。
这时候月色很明亮,坐在地上的我并没有发现,一团黑影正消无声息的向我靠近。
我浑身打了个冷颤,感觉有凉风在我耳边吹起。不过我觉得,出了一身臭汗坐下来歇会,自体感觉到冷是正常的。我索性就站了起来顺手去划拉地上的镰刀,这一摸不要紧,我去,我镰刀呢?
这没有镰刀不扯了吗!借着月光我低头开始找起来。奇了怪了!刚才可就扔手边了,月亮亮的出奇,不应该看不到啊!我甚至翻起了被砍倒的十几根玉米杆,可依旧一无所获。
有人拿了!我脑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把自己也吓了一跳。刚才我可是一点动静也没听到,被人拿了?不应该吧!这念头一出现,心里就开始发毛,并且前段时间大庆那件诡异的事情也被想起,心中就开始抑制不住的恐惧起来。
“别自己吓自己,大不了今天不干了,改天再来!”心里宽慰着自己,就准备朝玉米地外面去。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双肩按谁给按住了!脚跟根本就抬不起来。
我的牙齿开始打颤,拼命压抑心里恐惧的念头。一定是有人发现我干坏事了,这是来抓我的,对一定是老刘头,我给了自己一个猜想。
“老……老刘头,你……你你放开!我就砍了砍了不点,你让我回家,我我再也也不来了!”虽然这样想这想说,但我还是牙齿开始打颤结结巴巴。
背后没人回答,而且肩膀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那个,那个我我错了,我再也不不干坏事了!让我走吧~”我说着的时候都带上了哭腔。
背后还是没有搭话。
“去你妈的!”恐惧让我突然大骂出声,狠命挣脱了一下,发现肩膀一松好像被挣开了。我哪还敢回头去看是谁,撒腿就跑。
刚跑出去没两步,脚下一个踉跄就要摔倒。我伸出两手去撑地面,这时候发现一柄明晃晃的刀刃就在我眼前。我两臂一较劲撑住了摔下去的身体,那刀刃离我的眼睛只有不到两指的距离。我顿时一身的冷汗,好悬啊!这时我借着月光看到刀刃下边的把手,这,这不是我的那柄找不到的镰刀吗?它是怎么跑到这而且立在田埂上的!
这一恍神的功夫,肩膀上的压力再次传来!竟然压着我向刀刃靠去。我努力昂着头,双手使劲撑着身体,可那力量不是六岁的我可以抗衡的。我的眼睛一点点向刀刃接近,我觉得睫毛都扫到刀刃上了。
这时候我有一大堆的念头,到底是谁要弄死我啊?我死了我爸我妈不得哭吗?我都还没报复完老刘头呢!再过一个月我就可以上学了!我不想死啊!
人在接近死亡的瞬间,会觉得时间很慢,会想到很多有的没的,有时可能是一生的回放。不过我年纪小,一生也就那么长一点。
“郭朗!醒来!”一声大喝在我耳边炸响,我感觉神情一个恍惚,刀刃马上就要刺进我的眼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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