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境内,一处私人庭院内,一名白发白须老者从房中走出,在老者的身后跟着数名耄耋老人,每个老人都有一个中年人扶持着,这场景看起来甚是滑稽。
“父亲,今天您怎么有些……”那白发老者身后的一名耄耋老者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其他老者均是保持沉默,因为这老者问的问题也是他们所关心的,只不过这老者的称呼让人感到万分疑惑。
“今年是为父的最后一年了,自从八十岁那年踏入先天,又增了这七十年的阳寿,为父早已满足了,哈哈,该是去阎王那儿报道的时候了,你们也不用悲伤,生死幻灭是道,现在的死或许迎来的是另一种的新生,自从七十年前为父遇到昆仑山玉衡子道长,幸得玉衡子道长传授《三神铁卷》,这七十年来,日夜勤练不缀,才到第三重“入神”境界,甚是遗憾。不过,我那叙然孙儿得以入得昆仑山门下,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听到白发老者如此话语,几人都是眼圈一红,就要掉下泪来:“父亲。”
“哈哈,你们几个啊,就是不给我争气,这十几年过去了,还是后天八重,《三神铁卷》也没练到第一重,都是因为你们心境修为不够,不然,以你们的资质,哪会止步于此!”白发老者笑着说道,“今天我大限将至,最后再给你们练一遍剑法,能学多少就看你们自己了。”
话毕,白发老者闲庭信步走到内堂,目光略微有些暗淡的看着剑架上的邪剑,叹息一声:“老朋友,从我十六岁那年骤逢大变,你就一直陪着我,后来我们共同在乱世中闯出了‘剑邪’的名号,说来也不辱此生了。今天我就要走了,最后陪我舞一次吧!”
“吟”一声清脆的剑鸣,似乎是在回应白发老者的话语。
“今天是我‘剑邪’杨雷一生中爆发出最绚丽的剑法的时候!”白发老者杨雷眼中精芒一闪,虚空中似乎有霹雳闪过。
漫步到庭院中,白发老者杨雷的几个儿子退到几丈开外,静静的看着他们的父亲,沉重的哀伤笼罩整个庭院。
“锵”利刃出鞘,一道弧光闪过,空间泛起一阵阵涟漪。
杨雷一愣,刚才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手中的邪剑有了一丝变化,如果把之前的邪剑比作是一个死物的话,现在的邪剑就仿若有了灵性,就像一个人一般。
“这难道就是玉衡子道长所说的器灵?”杨雷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心底却是有些欣喜。杨雷本非无情之人,这柄邪剑陪伴了他一百多年,其实他的心底是非常舍不得丢下它的。
“吟”邪剑仿佛感受到了杨雷的情绪,轻轻的发出一声剑鸣。
杨雷哈哈一笑,不再去想那些伤感的事,心无旁骛的演练起剑法来,刀光剑影,气芒纵横,仿佛又回到了一百年前社会动乱的时光。
百年前,在杨雷还是少年的时候,朝廷腐败,海外蛮夷侵入华夏,肆意屠杀,杨家村就是在第二次战争中被一帮洋人屠了个干干净净,杨雷最疼爱的妹妹也在那时受辱被杀,杨雷恰好在山上挑淬火用的山泉水而躲过一难。
但是妹妹那绝望、屈辱、怨恨的眼神,杨雷直到现在还无法忘记,每次睡下,就看到妹妹那双眼神,仿若在哀求,又仿若是怨恨。
他知道,妹妹是死不瞑目,虽然凶手已经被他屠戮的一干二净。
“啊!!!!!!!!!!”杨雷又想起杨家村的惨状,虎目圆瞪,白发飘扬,一双眼睛里只剩下了暴戾与嗜血。手中邪剑诡异的闪耀着血红色的光芒,一次次的刺出,空间泛起的涟漪越来越大,每一剑的威势都不是人力所能抵抗的。
似乎是回到了给村人报仇的那一刻,毫无章法的挥剑砍下,一股要将敌人剁成肉泥的架势。
“呲”一声轻响,空间终于承受不住,一道没有任何色彩的裂缝蔓延而下,杨雷一下子清醒过来,想起自己刚才的疯狂,不由一阵摇头苦笑。随后便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他似乎看到了一种玄奥,不由得想去追寻,就在这时,邪剑突然爆发出一声轰鸣,杨雷顿时从那种意境中脱离开来。
“幸好,幸好有老朋友示警,不然这一下很可能就没命了。”杨雷苦涩一笑,心有余悸,随后又是一笑:“今天便是我的大限了,去追寻又有何妨。”
这些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空间裂缝很快便已经弥合了。
杨雷抚摸着青锋剑身,轻叹一声:“老朋友,我去追求那玄奥了。朝闻道,夕死可矣!”
“吟……”邪剑剑身一颤,随后一股肉眼可见的红芒透过剑身冲了出来,瞬间没入杨雷体内。
“你们几个看好了,这是我出的最后一剑,天地同寿!”杨雷大喝一声,右手抓住剑柄,全身的精气神全部灌注在了这一剑之中。
一剑出,空间轰鸣大作。在杨雷眼中,天地在这一瞬间黯淡了下来,紧接着便是浓浓的黑暗。
“铮”一声悲鸣,邪剑断成了几截,空间裂缝瞬间合拢,杨雷持着剑柄站在庭院中央,这一刹那,宁静似乎是世间唯一的主题。
一阵清风吹过,杨雷如木偶般随风而倒。
“父亲!”几位老者悲呼,扑上前去,抱着杨雷的尸体痛哭不已。
这天,苏州主干路上,一片缟素,挂着白绸的车辆紧挨着缓慢的行驶着,车笛长鸣。正是为杨雷送行的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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