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孑然此身,不过无名无姓一孤魂已,疾走于物欲之地狱,溺亡于跋涉虚空,不求真情,不谙真心,虚与委蛇,死来怨哉,却叹:世间既堕孤至此,则深渊之下,无论既经几时,此恨不绝——
——呜呼愚哉!既之不惠,斥秽逐污,濯其神也,避忌恨世,赐真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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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仿如穿过浓雾般黑暗厚重的幽冥,晨悠从深渊迷宫的最深处醒来,山脉般巨大漆黑的阴影笼罩他的身躯,间或长有深蓝色发光矿石的穹顶即为此处的天空。
如同蜷缩在羊肠皱襞的小道里,他一脸惘然地眺望遥远的彼方,却只能看见广袤无垠的深蓝与漆黑,只能听见那些在耳边钏钏回荡的,莫可名状的恐怖嚎叫声。
这不知名的嚎叫声似乎来源于一种巨大而尖锐的怪物,其音量非常微弱,但锐利程度和穿透力都极强,就仿佛用超声波去锻造刀刃,充满了金属质感。
“我这是....在哪?我之前不是已经....?”
带着疑惑,晨悠喃喃叨念起疑惑的轻语,缓缓从已经打开的石棺里站起身来,腐朽的泥土从身上抖落,浓厚的腥味扑鼻而入,他不禁皱起眉头。
这里是....哪里?
该不会是,地狱..吧?
是啊,我已经...死了。
记忆有些暧昧,就像是从梦里刚刚醒过来的那一秒钟,但自己不幸死于蔓延全球的流行病这回事晨悠还是知道的。
他怔怔地开始回忆,回忆他普普通通的一生,普普通通的读书,中考,高考,大学毕业,工作,成家...
假的,呵呵,都是假的...
晨悠回想起自己不幸的上一世来,不由得苦笑连连。
他有些奇怪,明明他应该满腔怒火、咬牙切齿才对,现在却感觉什么都不重要了。
明明遭遇了那么多艹蛋的事情....
算了。
懒得想了。
看着遥远的彼方,此刻晨悠只想忘记一切,让他所有的记忆都随着远处的深蓝而去,沉入漆黑的虚无。
不,不行。
那样一来,他的人生到底有何意义?
不过,就算不忘记,意义又在哪里呢?
证明自己至少拼搏过?开心过?舒爽过?享受过?风光过?
好无聊。
晨悠不知道自己突然怎么了,明明他一生的追求就是这些东西而已,想要、满足、空虚、填满;想要、满足、空虚、填满....明明他无论周而复始这个循环多少遍都永远不会腻的才对,可现在...他却突然厌倦了。
他竟然...已经厌倦了。
“呜啊...这就是地狱吗,好可怕,没有欲望,什么都不想得到,什么都不想满足,就连自己的这条命也是...没有所谓,自己的存在本身也...可有可无。
真的...好可怕....”
无欲,即是地狱;无欲,即是虚空。
霜冻般的腥风吹拂,手掌却感觉不到任何东西,晨悠怔怔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呃!?
手掌....哪去了?
而就在晨悠盯着自己的右手震惊瞪眼的时候...
“找到了....。”
一个厚重的声音如此咕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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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姆
大陆北塬,素来以坚韧不拔自满、永不放弃为荣的德拉克人所建立的独立王国,也是大路上唯一一个纯种银发人建立的国度——希尔特斯丹,此时正处于十年来最温暖的‘凛冬’之中,除了北部以外的城市甚至不见白雪,这对北国希尔特斯丹来说,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十二月中旬,希尔特斯丹西南边境要塞,【维尔蒂亚】外城特别防御区——俗称,【堡垒区】。
这里是被陡峭的悬崖还有土之真理的掌控者——伟大的魔导师莫雷在百年前所帮助修建完工的外城堡垒,其高耸的天然巨岩悬壁和石墙高达近百米,号称能永保王国西南边境免受魔物凶灾的侵袭。
因此不难想象堡垒区的位置所在——维尔蒂亚城西南外围。
既被称作‘堡垒’,这里自然是防御魔灾冲击的最前沿,出入魔物繁多的苍邃森林之门户所在,同时,得幸于琼杰·漆柯维纶公爵的英明远见,无数刀口舔血的自由佣兵和魔物相关贸易得以在此经营活动。
虽然这也直接导致了堡垒区鱼龙混杂治安混乱的现状,但与此同时,佣兵和商人们也为这里带来了繁荣的经济。
傍晚时分,昏黄的斜阳映照这片被薄薄白雪浸湿的城区,路边的摊贩们差不多也快到收摊回家的时候,酒馆和旅店也开始热闹起来,大街上都能听见里面传出的阵阵或欢快或豪爽的笑声,不过,店门外的步道上却是有人在痛苦挣扎。
“啊啊啊疼疼疼!!!好痛啊!!!放开,你放开我!!!”
“老实点!竟然敢在街上偷东西,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在犯罪吗,活得不耐烦了是吧?啊!?”
“啊啊啊!!都说了...我再也...不敢了...啊啊!!!”
缇姆押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走在街上,男人被擒住的胳膊已经扭曲到了极限,再稍微加上点力量的话可能一不小心就弄断掉了吧,不过没关系,缇姆在这种事情上从来没有失手过。
毕竟,这条胳膊如果不是押他回去再废掉的话,就毫无意义了。
对待偷窃之徒,身为在骑士学院就读的学生,缇姆绝不会放任姑息,一切的违法犯罪都应该受到严厉的制裁,不然的话,他一心追求的公平正义岂不就成了笑话?
不过如果弄断胳膊无法去医馆治好的话,他肯定也不会这么过分,嘛,城卫兵就不一定了。
空气中弥漫着街边果摊的香气,摊铺的老板和路过的行人纷纷对他们两施以时间长达两秒钟的‘注目礼’,然而,并没有人上来关心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及,这个可怜的男人为什么会被凯伊姆如此过分的对待。
“啊啊!!!我求你,松一下,太疼,太疼了!!!”
可能是因为太过疼痛的缘故,男人一下子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容貌扭曲,看见他这个造孽的样子,缇姆不由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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