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白雾一般弥漫天地。
方向已经无法辨别,太阳在头顶上绕着诡异的圆圈,东南西北已经失去了意义。在这片海的某个点上,无论向哪个方向,都是北方。罗盘经不再指向北方,因为磁极可能在任何一个方向。在这里,经线是指向南极点的直线,而纬线是一环套一环的圆圈。
实际上,沈渊已经陷入了迷茫之中。
18号根据激光雷达扫描的结果,竭尽全力比对地形,试图找到自己的位置,然而暴风雪让冰山产生了大范围的移动,地形匹配系统也跟着完蛋了。
“大哥,我现在根据声纳跟踪海底地形,用海底地形图导航。”
沈渊没有回答。
18号庆幸自己还保存着“小鳐鱼”号上的海图,冰海之中靠着海底地形,“刑天”号没有过度迷失自己。但是风急浪高,无人机是没有办法起降了。
没过多久,沈渊擦掉嘴边的污渍,深深陷入眼眶的眸子尽是血丝,一根鲜红色的细细软管慢慢向上延伸。他拔掉针头,血液才停止回流,不过因为重力的缘故,鲜血一滴一滴落在甲板上。
一瓶葡萄糖,让沈渊缓和了许多。
什么都看不见,局面实际上非常危险。他唯一知道的,是“奇尔沙治”号像红了眼的非洲鬣狗,现在疯狂的在冰海中搜索自己。
鬣狗捕食有三招,一咬,一掏,一撕。威廉这个倔老头子先挨了一闷棍,回头就还了两刀子,如今这三板斧还差一板,却也同样深陷冰海狂风之中。
“刑天”舰水兵们有多难受,“奇尔沙治”号就有多难受。
随时可能撞上冰山,随时可能碰上敌人,每一名水兵的精神都高度紧绷,如果说死亡是一种解脱,这种等死的感觉就是折磨。
所有人一级戒备在岗位上吃喝拉撒,不过一天时间,“刑天”号的水兵已经神经衰弱,甚至在炮位上都能睡着。沈渊只能尽量让水兵们轮班休息,但是某些重要岗位是无论如何不能休息的,比如舰长这个位置,重要的决心必须沈渊下,只要没死,就得把你叫起来。
战斗回到了100年前,那个风云激荡,海上钢铁恐龙巨炮争霸的时代。
沈渊目视前方,喃喃自语。
许久,18号才从舰队VDR记录仪中分离这段声音。
“正如你是开始,应当你也是结束。”
没错,“奇尔沙治”的炮弹开始了这场战争,但18号绝不认为战争会在这里结束。
突然,18号在咆哮的浪花中听到了一个声音。
“大哥,我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音频信号,可能是核潜艇。”
沈渊咬牙切齿。
在这座冰山构成的移动迷宫里,能够在冰山之下航行的核潜艇无疑是最好的侦察力量。
“能听出来吗?”
“我需要释放低频声纳。”
“收到。”沈渊向机库水兵下令,“释放低频声纳,深度300米。”
一艘核潜艇,她来做什么?
这点几乎不需要思考,当然是来捕捉“刑天”号具体位置的。
漫天风雪,挂满冰晶的舰桥玻璃,穷尽所有目力,沈渊也没有办法看到几百米外的东西。严寒与暴风几乎让外界的一切都变得不可获知。
这样撞大运,不是办法。因为撞到的不一定是运气,更可能是冰山。
18号很快就侦测到敌方潜艇的方位,距离不过30公里,深度在200米左右。
“我们似乎已经进入敌方被动声呐探测范围了。”沈渊提醒道。
“可能是风浪太大,声纳噪音太多,他听不见。”18号解释。
“想办法让她听见。”沈渊沉思着,“如果我们能骗过这艘核潜艇,让他浮起来报告我们的位置,会怎么样?”
18号回道:“潜艇不可能实时报告我们的动态,只能报告一个坐标。然后……威廉会杀过来。”
沈渊咧嘴一笑:“你知道该怎么操作。”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