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一百零九坊,洛河之南八十一坊,洛河之北二十八坊,犹如漫天星辰,在全城分布。西市、南市在南坊之间,北市则在北坊之间。
“坊”,又称“里”,或“里坊”,置坊正进行管理;“市”则有市长和市令进行管理和服务。坊相当于而今的住宅区,而市则相当于商业区。坊市分开,且有严格的坊市管理制度。开市有固定的时间规定,而坊也有坊里邻保制、按时启闭坊门制、宵禁制等。
武则天当政之期,洛阳是全国政治中心,社会环境安定,出现一大批官员、贵族朝洛阳迁徙的情况。从离皇城最近的宣仁门附近的清化坊,至上东门间的两条大街上,住宅最为密集,且多为官员、贵族居所。贫民则集中在北市附近。
清化坊之中,就多为商贾官员贵族,秦渊身为五品下的散骑侍郎,根本不算显眼,甚至有些稀松平常。
早晨,坊门一开,秦渊便着了清绶玄冕官服,骑着乌骏朝清化坊而去,身后是一应几名随从。
官服是弁冠,方心曲领,绅带,加玉琪之饰,绛蔽膝,革带,金饰钩暐,山玄玉佩,绶,袜,乌皮舄。
武则天赐予唐休璟的府邸,不在清化坊内,是在清化坊东面的思恭坊之中。虽相距不远,但由于严格的坊市制度,阻隔也算不小,两相交流,也很麻烦。
出了东城和宣仁门,沿着宽敞、喧哗初起的大街一路直去,绕过了几条里巷,终于来到了一座不算豪华,但不输气派的大宅院之外。
宅院并非新建,已历几任主人,大门紧锁,封条已被撕去,墙外几株枯木,萧索荒疏,已微微吐出了新芽,冬天的荒凉萧败,已渐为春初的生机所取代。
“阿福,仆役等人何时会来?这府邸太凄凉了,尽快着人打扫清整,得有生机蓬勃的气象。”秦渊掉过头,对身后一名十三四岁年纪,身穿青色新袄的少年问道。
这阿福年纪不大,却已在府上做了五六年仆役,由于幼时长年干苦工,饱暖不知,因此生得十分瘦削。后来,这座府宅的第三任主人,兵部侍郎离开后,他便孤苦零丁,在附近的典当铺子里干起了学徒,转眼已是一年余。
听说新任主人是位少年,阿福便赶紧打听到了秦渊的住处,找到了他;而秦渊果断接纳,让他当起了随从,也算暂时结束了孤苦无依的日子。
阿福眨了眨细瘪的眼睛,绽出笑脸,道:“老爷,已经快到了,估摸着一刻钟就回到。老爷这次回来,宅子又添了生气。”
“老爷?我大不了你多少,称呼老爷有些夸张了,就叫我公子吧。对了,我这里有十几两银子,你拿去置办些匾额、灯盏诸物,再去买些饭菜来填填肚子。”说着,取出一袋子银两,递给了阿福。
阿福拿了银两,调转马头向另一条街中去了。不久,便有一队身穿灰色葛布棉袍的精壮男子,约莫十五六人,转过街头朝府邸前走来。
这些人都是现任户部尚书韦安石亲自安排的,他与秦渊交情匪浅,自然要格外照顾。
……
这两天,秦渊不做他事,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清整府院之上了。
府院规模很大,占地三亩,总共有三进院落。一进院落是偏院,为下人居所;二进院落是正院,亭台廊阁,画檐排角,婉转曲折,颇有诗情画意;三进院落是后院。
宅邸虽历几任主人,但却并不破旧,而是刚刚经过修葺,钉头磷磷,瓦缝参差,彰显着尊贵豪华气息。由于距离皇城很近,这进院落自然便成为官员、贵族的重点选择,不过可惜的是,每任主人待得时间都不长,便被调离洛阳。
府院虽大,倒不用着力修整,两天时间便已粉饰一新。秦渊收拾了卧房,将户部提前点发的薪俸一半儿分与下人,便足足饱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已是第三天的巳时,大太阳晒到了屁股。
虽则在洛阳已扎稳了脚跟,但一个人居住大宅,一两日则可,时间长了,索然无味,尤其是唐飞燕不在坊内,见面都难,更是头疼。因此,秦渊干脆将她接来府上,玩赏一段时日。
这日,刚拜访完韦安石从尚书府出来,秦渊提议道:“来洛阳几天了,还不曾到街市上好好玩耍,我们毕竟年少,玩心总不能免,不如就去玩玩吧。我被皇上赋予了闲职,光拿薪俸,无事可做,烦得很哩。”
唐飞燕也目露艳羡地道:“你还不知足?我爹做尚书右仆射,一天到晚忙碌,拿的薪俸也比你多不了几两银子,你可别得了便宜卖乖。话说,饱暖思**,洛阳城到处花天酒地,靡靡之音满东都,你可不要被这些坏习气沾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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