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水房。
凉水让马骁重新清醒过来。
想必这是老天爷给自己舍己救人的补偿吧,选择的代价那么大,浪费了未免可惜。
既然重新活了一回,曾经的诸多遗憾,现如今是不是可以统统弥补回来?
话说回来,虽然是副本重打,多了十几年的经验,依然不轻松,老天爷分配的还是困难模式。
X二代背景加持之类的注定与马骁无缘。
从不玩彩票,自然也不记得今年明年的彩票号码之类的。
只会听歌,不会唱歌,更不会写歌,想当个文抄公也不太可能。
马骁倒是知道一些股票,可即便想炒股也需要本钱,而且还没成年,门槛很难跨过去。
没有金手指,也没有记忆力增强或者力大无穷之类的,马骁对着虚空呼喊了几句,确认没有神秘而强大的任务系统。
搞了十几年的软件开发,做个游戏外挂什么的倒是没难度,可惜自己游戏玩的不多,对做外挂这种事儿也没多大兴趣。以前偶尔兴致来了,碰到感兴趣的游戏,会当一把氪佬,但都不长久,日常稍微麻烦点的任务都是让员工代做。
如今两世为人,终究还是有点优势的,马骁摸了摸上午刚被自己打过的脸皮,似乎比穿越前厚了不少。
前世,马骁高中的时候性格执拗孤傲,没有走出象牙塔之前,自己谁都不服,走出象牙塔之后发现谁都不服自己。
不止马骁,身边的同学、朋友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们总想着改变这个世界,无视老师“做人做事要务实”的谆谆教导,总觉得能秒天秒地,出了学校发现连空气都秒不了。
上了高中,马骁从小县城来到“大”城市,眼界一下子开阔很多,通过读书看报增长了不少见识,同时也在认知上出现了偏差。
对比国外,华夏不如人的地方比比皆是。
各路公知伪装成鲁迅,言辞激烈,深受侵染的马骁也被成功培养成为小愤青,觉得这也不好那也不行。
马骁没能力出国,好歹三观没歪到底,深知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的道理,便立下宏伟志向,希望以后能通过实业兴办教育、改良教育体系来扭转这一切缺陷和不合理。
然而这种志向对那时的马骁来说不过是天马行空的幻想,想要落地基本不具备可行性。
高中的马骁缺少有效的疏导,老师虽劝阻开导过多次,但都没有说到心坎儿上。
马骁任由这种极端心绪不断蔓延。到了高三,马骁觉得在呆板的学校待下去,自己肯定会被现在的教育方式给限制、思维被禁锢。于是下定决心,不顾老师、家人、亲人的多重反对,毅然决然的退学。
都说破而后立,退学后的马骁其实是很迷茫的,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家人亲人能给自己的帮助极其有限,只能一个人摸爬滚打,好在初中时期攒下的底子还在,花了一年多的时间重新自学了大学计算机课程。
之后,马骁孤身一人去了燕京。
先是去参加了短期培训班,然后在燕京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找了个月薪两千出头的工作,再之后在程序员的路上一路狂奔,燕京、盛海、鹏城多地周转,打工、创业,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收入在最初的基础上加个0,再翻几番,跟某些名师名校出身的大佬没法比,但比起身边的人应该也算得上成功吧。
只是马骁心里清楚,比起当年的雄心壮志,这算哪门子的成功,加上感情上的不如意,没过三十,马骁的斗志便消散大半。
呵~,男人啊,一冷静下来,脑子里就全是事业!
这可不行,差点忘了穿越回来最最重要的事情!
马骁甩甩脑袋,把杂念都抛开。
章瑜啊,快到哥哥的碗里来~
不行不行!人家小姑娘还不到十四岁,比自己小了快三岁,做人不能太……
记得前世章瑜大二才谈恋爱,这么多时间足够自己努力了,先从长计议吧。
马骁换好衣服,走到楼下电话亭,插上卡,拨打爸爸的电话。
“喂?喂!”
电话拨通,对面的声音很嘈杂,爸爸应该在工地上。
马骁听到爸爸的声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马骁?儿子,你等我下。”
过了几秒钟,话筒里的背景噪音减弱不少。
“马骁?”
“爸,是我!”
“咋啦?这个点打过来,有啥事儿啊?”
马骁看了看公共电话老旧屏幕上的时间,两点多,爸爸应该刚上工没多久。
“没事儿,就是想问候一下。”
“这孩子,我手机有漫游费,贵着呢!”
“我妈呢?”
“去拉砖了,没跟我一块儿。”
听到拉砖,马骁不由得想起后世的搬砖梗,但这事儿放到自己的妈妈身上一点都不好笑。
“爸,你跟妈注意身体,别太累着。我们军训刚结束,明天正式上课,要忙起来了,所以想着今天打个电话。”
“好好好!儿子你好好吃饭,好好学习!缺什么跟我说,别想着省钱,咱不差这点!”
“嗯!”
马骁感觉鼻头有点酸,年纪大了就是容易伤感。
“没啥事儿我先挂了啊!”
“爸,我……”
马骁话还没说完,话筒传来嘟嘟嘟的声音,马骁看了下屏幕上的通话时长,53秒。
以前不知道谁给科普的,运营商的通话时长是按55秒作为一分钟结算的,所以马骁每次跟爸妈打电话,双方都是卡着点,很少超过55秒。
爸爸马承德没什么文化,小学都没毕业。先是在家种了两年地,十五岁时跟着大姑夫去建筑工地上干活,从搬砖拎灰的小工做起,三年时间成长为大工。垒墙、刷漆、水电硬装等都能上手,工资待遇也比小工高了不少。
不过这年头农民工要工资还是个老大难问题,老板拖欠工资少给工资的事儿时有发生。
妈妈何兰原本是百货商店的店员,虽然不是编制,但累不着,只是工资低。为了让儿女吃穿好点,在马骁刚上小学的时候,便跟着父亲一起去当建筑工人。
不到一年,妈妈双手变得粗糙,原本算得上白皙的皮肤也黑了不少。
小学三年级之前的马骁还是个调皮捣蛋的混子,直到看到妈妈因为伤到手不得不修养一段时间,才明白爸妈的艰难,收敛了玩闹的心思,成绩也开始突飞猛进。
再后来,比马骁小五岁的妹妹也开始上学,家里的压力陡然增大。
等到马骁上中学的时候,爸妈干脆把兄妹俩托付给爷爷奶奶,上学的事儿拜托商县第一中学当老师的大伯。因为外地挣得多,两人一起去大城市打工,每年回家一趟。
在这样的条件下,俩留守儿童说起来也算争气,成绩都还不错,但潜在的负面影响多年后才显出端倪。
回想起往事,马骁感觉心中如江海翻涌,见后边有人排队等着打电话,只好长舒一口气,强行压制住。
马骁想着要不要给大伯也打个电话,犹豫了下,选择放弃。
回到宿舍,马骁掏出笔记本,翻开第一页,看到一个被摩挲的有些模糊的明星贴纸。
刘一菲!
想起前世有句很经典的话:每个不谈恋爱的人,心里都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高中时,马骁的心里原本属于爱情的空间全被刘一菲占据着,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章瑜。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