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林外几公里的一处荒废的田地中,有两个身型高大的身影藏匿于干枯的草禾中,细声的在说着什么,时不时极其警惕的环顾着四周。
而不远处隐藏的角落中,赫拉神情紧张地屏息着,一刻也不敢放松,她侧着头,想尽力去听清两人的谈话,只是距离毕竟还是有些远,只能听到零零星星的几个词语:
“......联盟军......人数......差错......”
“......等待......放心......”
“......家主的计划......务必......”
家主的计划?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件事情跟某位家主有关?赫拉顿时感觉有一股强烈的寒意从脚跟蔓延开来,她的嘴唇不由得开始轻微抖动,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挤压着。
从她有意识以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捍卫桑切斯族域以及整个权域的荣誉。
在其他女孩挑选礼服的时候,她在练习箭术;在其他女孩打扮的花枝招展去约会的时候,她在训练场跟一帮男人搏斗;在贵族小姐们喝着下午茶的时候,烈日之下,她作为一名联盟军长官指导着战士们的训练。
赫拉从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是辛苦、枯燥的,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有着可以为之坚持的信仰,那就是守护权域。
就算是需要流血、需要牺牲,只要五大家族站在一起,只要权域联盟军团结一心,无论敌人再强大,她也从未失去过胜利的信心。
可现在,敌人不在对面,不在远处,而是在他们之中,带着伪装的脸谱和他们朝夕相处的生活着。
赫拉无法想象,甚至不敢面对,想要去逃避这个摆在她眼前的真相。
她拉开弓,却迟迟没有动手,赫拉的眼神中弥漫着犹豫和一丝恐惧,不知是因为对敌方的实力没有把握,还是她......不愿面对真正的事实。
也许是这一刻的迟疑,赫拉错失了最好的机会,那两人已经转身离开。
当赫拉回到成林时,汉特还在派人寻找她。赫拉知道后专门去到汉特那里报了平安。
“赫拉,太好了,我还担心你出什么事情?”汉特看到赫拉的一瞬间,松了一口气。
“汉特长官,我......”赫拉欲言又止,像是在考虑要不要说出口。
“怎么回事?”看赫拉不好看口的样子,汉特本想把她拉到一边,好让她没有顾虑的说出口,可是赫拉看出汉特的意图后,表情突然变了变,整个人像是有些惋惜的样子说道:
“没什么,我当时看错了,没找到方向,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赫拉最终没有说出口,因为现在的她又开始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内容了,或许是她自己听错了呢,又或许是这零星的词语让当时的她误解了呢?赫拉抱着一丝侥幸,或者说她真的害怕了,从而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将她今天所见之事藏在心里。
汉特这个人比较直,看赫拉这样说,并没有起疑,而是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事情发生的三天后,不知从哪里开始有人传论着,有消息透露出,这次入伍仪式的袭击仍然是由凯斯国安排的。
派恩也在第一时间到达了成林,他觉得很奇怪,既然凯斯国并没有将袭击之事保密,为什么还要安排那些弓箭手在现场自杀?毕竟他们人在暗处,如果真的要逃跑,联盟军也很难将所有袭击者抓住。
若不是琼斯家主在贸易方面的通路,几个月前的天使之堂袭击事件根本不会让凯斯国暴露,这证明他们确实不想就这么大方地站出来,从此让权域视他们为敌人。
可这次的行为却是矛盾的,不过转念一想,入伍仪式上的突袭事件他们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凯斯国所为,或许只是流言愈演愈烈,加上天使之堂袭击事件的影响,一时间内才让所有人都相信了这种说法。
事发一周后,权域正式对凯斯国宣战,并确定联盟军将在五天后出兵凯斯国。不管入伍仪式的袭击是凯斯国所为,还是其他国家借机利用,权域如今都需要一场战争宣告自己的统治地位和联盟军的压制力。
“汉特,能不能别让苏和南斯去凯斯国。”莱安知道联盟军将要出征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找到了汉特。
“莱安!这都什么时候了?这样的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了,到时候会有无数的人死去,而你却只在乎你的朋友?”汉特听后,掩盖不住自己惊讶的表情看着莱安,不免有些怒气。
“汉特......”莱安从来没见过这样愤怒的汉特,一下子蔫了气,准备的话语顿时堵在了喉咙中。
“唉。”汉特深深的叹了口气,又语重心长的说道:“莱安,我们都不是孩子了。作为希尔家族的子嗣,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难道不是维系家族荣誉,捍卫权域的领土吗?”
“他们生在权域,既有相应的能力,就应该为权域而战斗。不止是他们,这片领域上的每一个人,既然得了权域的庇护,只要权域需要,都应该义无反顾奉献出自己的力量,哪怕是献出生命。”看着仿佛有些无言的莱安,汉特本想用这话安慰他,却没想到莱安听后却突然面露愤怒,对他大声吼道:
“为权域?他们为什么要为权域战斗!”莱安想起黑叶镇那些连饭都吃不上的人,想起只是因为孩子的不小心就丢掉性命的父子,凭什么?权域给这些人的明明只有饥饿和不公,凭什么却要求他们把生命都承诺给权域。
“莱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汉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莱安有些陌生,不知他什么时候变了许多,更不知莱安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对自己来说有些离奇的想法。
“汉特,既然你这些年常常往来于成林和希尔族域,你真的不知道那些平民都是被如何对待的吗?苏和南斯,从小时候到现在,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莱安认真的看着汉特的眼睛,急切的想从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哥哥眼中,找到同他一样见到那些不公和残忍的愤怒,找到一丝作为贵族忽视那些践踏平民尊严的的歉意。
可他没有找到,感受到的只有汉特的无言和对他的不解,莱安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刺痛了一下。
突然间,莱安觉得自己同面前这个他最熟悉的人之一只见,产生了很长很长,他迈不过去的距离。
汉特明显不想跟莱安继续争论下去了,隔墙有耳,莱安今天说的话很危险,即使这些话并非没有道理,他也确实见识过、体会过、纠结过莱安所说的那些事情,但他身为希尔家族的子嗣,感情上的冲动更应该尽量避免,再加上他看着莱安那像是受伤了的眼神,更是觉得没法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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