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黄河,又走了七八天,到了太行山南麓。
这一日来到广平府磁州地界。裴阿柱等人问了陈家村所在,雇了一辆马车,又赶了两天路,到了太行山下的小山村。
裴阿柱一路奔波,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奇人储明亮,心里颇为期待。不曾想,到了陈家村四下打听,问了十几个村民,个个都说村里没有一个叫储明亮的人,不仅如此,村里连姓储的人家都没有。
五人走得乏累,瞧见路旁有一块孤零零的大石头兀立,都坐在石头上歇脚。
裴阿柱站在巨石上,打望一侧的山村。
三两座竹屋茅舍错落在山崖前,小山村静谧而安详。不远处就是陡峻直立的断层岩壁。已是仲春,草木多半仍枯黄,放眼所及,山峦间都是迷离的灰蒙蒙之色,深不可测的峡谷更显幽深。
刚歇了汗,就听石榴小声道:“前面来了个老丈,快找他问路。”
扭头朝山坡上望去,只见一个老丈佝偻着身子,背着一捆柴木,从崎岖的山路上走下来,步履甚是轻快。
须臾到了近前,那老丈头抬头看了裴阿柱等人一眼。他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看模样六十多岁。
那老丈低下头,背着柴木埋头赶路。
六圣上前问:“老人家,请问这里可是陈家村?”
老丈道:“正是陈家村!”将柴放下,打量五人。
“请问这附近有几个陈家村?”
“十里八乡就这一个陈家村,不知你们要找哪家?”那老汉半蹲身子,准备挑起柴担继续赶路。
六圣追问:“村里可有一位姓储的老先生?是个双眼失明人。”
老丈又将柴担放下,道:“看你们远道而来,不知找他何事?”
众人心中一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听这老丈口气,分明认识储明亮。
六圣道:“我们是他远方亲友,要去拜访他,还望你老指条路。”
老丈摆手道:“你们跑错地方了,他早就不住这里。二十多年前就离开了陈家村。”
先前找人问路,村里人人都说不认识。大费周折问到这么个结果,裴阿柱心里有气,心想都说山里人家厚道,到此问路处处碰壁,实在可恼。抱怨道:“老人家,我看陈家村就你一个厚道人。前前后后问了十几户,都说村里没有姓储的人家。”
老丈笑道:“小伙子,你错怪他们了。自从当年遭了灾,如今的陈家村早不是当年的陈家村。这些个年轻后生自然不认得储明亮。”
裴阿柱一愣:“这又是为什么?”
老丈叹气道:“二十三年前,陈家村出了场大祸,好些人都死了。”
裴阿柱等人默默静听。
老丈又道:“我姓陈,排行老五。当年我才四十出头,那时我们陈家村热闹得很,六七十户人家,打猎的打猎,耕田的耕田,各有活路。不曾想,那一年夏天出了大事。”
老丈继续道:“那年夏天,就是你们找的那个储明亮,有一天突然挨家挨户上门,说两天后有大灾来临。山洪即将爆发,要淹没整个陈家村。他到我家说这话时,我们兄弟没一个相信,都觉得这话晦气。我大哥当时一阵臭骂,将他赶了出去。我后来一打听,储明亮跟村里不少人说了这事,村里人都说他心里阴毒,才说出恶毒话诅咒我们。有几个将信将疑的,也没太上心。”
又一声长叹,陈老五道:“不想,两日之后,下了大雨,后山天崩地裂,陈家村的房屋十有八九被泥石埋没。我们一家七口,独我一人在镇上卖山货躲过一劫。剩下几户没被泥石埋没的,都被吓破胆,生怕山洪再来,陆续搬到山下去了。”
见陈老五说得郑重其事,裴阿柱暗暗称奇。
六圣先前曾说,他师祖能未卜先知,裴阿柱并不相信。此前他想,六圣虽不是夸夸之辈,提到自己师祖,难免吹嘘一番。陈老五一番话让他大吃一惊,心想只要找到储明亮,自己和莫青璇身上的尸毒必定可以治好。
六圣又问:“陈老伯可知,储先生如今可还在世?住在哪里?”
陈老五道:“二十多年前他离开陈家村后,我再没有见过他!”
五人陡生希望,又都失望。别过陈老五,就在村里找了一户人家投宿。
次日一早,又到附近村子打听储明亮下落,却无着落。
中午走到一处三岔路,六圣忽然道:“陆老伯,师傅给莫姑娘开的解毒药快用完了。你们先在这里歇一会,我到林子里去采些草药。”
陆道人点头道:“好!”又道:“林子里怕有野兽,阿柱,你陪六圣一起去,好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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