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天子尚在,何来此等大不敬之语?”商扬怒目圆视道。
燕王愤慨的并非齐王有逆反之心,而是对方敢无所顾忌地坦然流露。
众所周知,而今皇室孱弱,天子年幼继位,朝堂乃被摄政王所挟持。
国乱岁凶,四方扰攘。朽木为官,禽兽食禄。
参天教教主更是将神权凌驾于皇权之上,统驭江湖,把控天下。
以致各路诸侯藩王皆人人自危,明哲保身,有甚者坚甲厉兵,静待天下大乱而举兵起义。
商扬也曾妄想过拥兵自重,奈何京都大将军一纸《将军令》,把自个儿培育的将帅全都提拔到京都圈养起来,派调下来大将军自己身边的亲信,全面接管十万幽州军的中层,以至于军心立马偏向朝堂。
燕王当时就意欲谋反,最后犹豫之间,时机转瞬即逝,倏忽大势就去。
面前这位齐王的间谍,曾经相伴自己十年的谋士,在身边之时,曾多次怂恿自己谋反不成,今日竟当着众人的面坦露齐王心意,妄言天心人命所归。又何不是在借此讥讽自己多年来的盘缩与优柔寡断。
“燕王殿下,玄碑已开解,天下即将大乱,各路群雄纷纷欲起,四面江湖汹汹来袭。值此之际,何必继续遮遮掩掩,隐隐忍忍荒芜华年?”应我行意气风发道。随后迅速让人将商扬用铁索捆绑,置于一旁。
商扬看着眼前这名熟悉又陌生的谋士,不由羞愧难堪。自己曾多次说过他们谋士斯文过剩,缺乏血气。不及军中男儿来得挥斥方遒,斩敌杀将一往无前。而然当下,事倾颠倒,近卫兵士死伤殆尽,自己孤木难支,竟遭其意外杀出并劫持掳获。堂堂军中男儿出身的他,何颜再言谋士不及军士。
应我行此刻望着玄碑,在他面前只剩下四名重伤之人。
右臂一抬,火铳手迅速就位。二十名正在装填,二十名随时待发。
绀发缭乱的百里逐影看了一眼应我行以及其身后威力无比的四十架火铳。不假思索地无奈道:“不打了,小姐有命,无论成败,都要我活着回去。应先生,青州一别,别来无恙,就此告辞。”
说罢,便转身离去,不作片刻犹豫。
应我行笑了笑,司马家的人除了下人,还真是有趣。望着十年来容颜不改的百里姑姑远去,心中颇为感叹,青州一别,不变的何止如此,还有自己一直秉持的初衷。
百里逐影即走,王重九与夜清两名鹬蚌相争的央央境高手如今一个气血干枯,一个昏迷不醒。已然无法对应我行构成威胁,此刻夺取玄碑对他而言,简直易如反掌,只需踏过眼前这名毫无修为的曾经死士。
然而,天昏地暗,雾雨浮悬。
未等应我行来得及对付叶参商之时,四周空气突然粘稠得使人将要窒息。
随后,惊雷乍现,闪电盘旋。
一道有如金刚般的身影破墙而来,全身上下包裹着厚重的潮蓝参天铠。
轩昂魁伟如同洪钟大吕。
霸者横拦也似巨壑层山。
膀大腰圆,合双人拱抱。
鹰扬虎视,聚万物藏眸。
闲庭信步之间,石墙如帘布推开。
睥睨瞻窥所过,铁甲似纸张晃荡。
“参天贰地,大道归一。”金刚般的男子双手结印于胸前,朗朗诵念。
顿时嗡声大作,震颤耳膜。众人脑海皆传来一阵沉沉的轰鸣,有修为不济者更是瘫软在地。
向来处事不惊的应我行,在方才这名男子刚出现的一刹那,双目就已瑟瑟发抖,整个人登时惊魂丧魄。
“参天艮……艮护法!”一旁的商扬望着那一身参天铠颤颤巍巍道。眼前这名男子便是参天教八大护法之一的艮护法袁不北。
金刚男子回首看了一眼商扬,随即发笑道:“哈哈哈!燕王殿下,你身上这铁锁甲倒是满合身。只是简陋了些。”
男子虽是轻轻一笑,却声势浩大,气吞山河。抖落天边层层积云,泼下眼前飒飒阵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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