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死党,比我小两个月,长的一身横肉,走起路来特别像‘举起手来’里面那个骑猪的太君,所以被人戏称为‘鬼子’。这家伙,从小反骨,父母经常揍他,以至于他家院子里常年鸡飞狗跳,时间长了也懒得管他,随他自生自灭。
没办法,这家伙抗揍,我甚至一度怀疑他这一身横肉是从小被父母练出来的!
我因为父亲临走时留下的一笔钱,倒也衣食无忧,成日里在家中混吃等死,好不快活。而鬼子每次在家中被揍了都会躲到我这里避难,两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在一起那就真的是翻了天。
那天我们一起打小霸王到了半夜,觉得百般无聊,鬼子提议去田间捕些黄鳝,一来打发时间;二来次日带着这些黄鳝回家也许能消了他父母的气。
这个提议正合我意!于是带上手电、鳝钳,拎了一个水桶就朝青山底下那片稻田走去。
鬼子一路上兴致都很高,甚至还唱起当下最流行的歌曲,他唱的是舒坦了,老子听的直龇牙,实在受不住骂到:“你特娘的别在那里鬼哭狼嚎了,五音都没长全,就别来糟践我的耳膜了!”
鬼子立刻不乐意了:“我说二哥,你还别不乐意,就我这嗓门,就原唱他本人过来也得给老子拜服!指不定那个什么‘快乐男生’节目组就要屁颠屁颠找我签约,发唱片之类的,不过你放心,我要是火了,也绝对不会忘记二哥你!”
“你可快拉倒吧,咱姑且不说有没有那个节目组,这大半夜的你可别招来什么邪祟。你要再这么唱下去,估计那田间野味都要被你吓跑了!”
“嘿,二哥您就瞧好吧,今天不整个满载而归,老子还真就不回去了。”
我也懒得理他,自顾卷起裤脚下了田槛。
说来也怪,这一夜确实收获颇丰,这田间的黄鳝就像中邪一样,全伏在浅水中,鳝钳下去也一动不动,不一会就捕了大半桶。
鬼子乐的牙都合不拢,笑盈盈的冲我道:“二哥,我就说我这嗓门可以吧!”他晃着手中的收获炫耀:“你看这些,那可都是我的忠实听众,待我回去就给他们一个善终,祭祭咱的五脏六腑。”
“是呢!这黄鳝怕是你家亲戚吧?听见你的嗓门还以为来探亲了,你小子可悠着点,别把你家亲戚给灭门了!”
“你就可劲挖苦吧,老子不在乎!”鬼子用鳝钳抓了一只双指粗细的黄鳝,嘴巴里却嘟囔:“说起来也奇怪,今天是捅了黄鳝窝吗?这怕是鳝祖鳝宗都出来了!”
我也觉得不对劲,抬头看看天空,万里无云,一轮暗淡的月晕挂在那里,四周一片死静,就连平日里的虫鸣哇叫也没了动静。
我招呼鬼子赶紧走,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有些渗人,空气似乎都降了几度。拎起水桶抬脚正准备离开,那只悬在半空的脚却是怎么也踩不下去了!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脚下手电光的范围内密密麻麻全是山鸡,满地的疙瘩看着让人头皮发麻。我赶紧往后退,只听见鬼子说道:“二哥别动!有蛇!”
回头看去,田埂上爬满了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蛇,全部都抬头对着我‘嘶嘶’吐着信子。
老话说:山鸡挡道,蛇鼠断路,是一种预示,说明被截之人太过贪得无厌,此时只要将所有收获都放回原处,闭眼诚心忏悔,就能安然无恙。
但鬼子哪管得了这些,大半个晚上的努力不就白费了?他一咬牙对我说到:“老子今天就不信这个邪!二哥你一会跟着我,今天横竖都要给它开出个道来!”随后抬脚在山鸡群里找了半天,愣是没有下脚的地方。
“特娘的不管了!”鬼子咬牙一脚踩了下去,几只山鸡被踩成肉泥,汁血横飞,恶心至极。
我只好跟着鬼子的脚印一步步往前走,那种感觉无法言语,光脚的脚丫子踩在满是血肉的田埂,偶尔还溅的一身血水,惹得我直皱眉。
也不知走了多久,只感觉自己已经走的麻木,这时候鬼子停了下来,我忙问怎么回事,鬼子‘啧’了一声道:“真特娘的邪门了!这玩意怎么会在这?”
我脑门凑过去一看,只见一排排空鸭笼堆积如山,手电照过去一眼望不到头。笼子里堆积的鸭屎味熏的人直作呕,笼子倒是不奇怪,背头桥那里有一个养鸭户,常年在引水渠和稻田里散养水鸭,奇怪的是这笼子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此处虽然距背头桥不远,但是想必没有谁会把自家东西丢在荒郊野外?我们对视一眼,很默契的绕开这些鸭笼,这才发现我们已经到了大路上,已经没有了山鸡和蛇的踪迹。
而所谓的大路也只是碎渣石铺成的道路,脚丫子踩上去硌的生疼,但这也好过踩在尸血上。松了一口气,正待离开,突然听见一阵婴儿的哭啼声,我愣了一下,还以为是幻听,看了一眼鬼子也露出骇然的神色。
我凝神屏气,仔细听声音的来源,才发现这婴儿的哭啼声正是来自这鸭笼之中!我第一反应就是撞邪了,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婴儿在荒郊野外?而且还是在这鸭笼之中?虽说我也听闻确实有弃婴的事件发生,但谁会把一个婴儿丢在荒郊野外的鸭笼中!
我朝鬼子努嘴,示意让他去看看,不曾想这家伙还真不含糊,贴着耳朵就朝笼子的方向靠过去。
鬼子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努力分辨哭声的来源,直到他快走到我手电光源的尽头才停了下来,拿着手电冲我晃了两下示意我过去。
就在此时,哭声戛然而止,我突感不安,可鬼子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居然拿起手电朝笼子里探过去。
这一探不打紧,下一刻他大叫一声:“我的妈呀!”整个人摔坐在地上,手电指着那个方向哆哆嗦嗦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也顾不得脚下那硌脚的碎石,急忙跑过去问他怎么回事。鬼子打着结巴半天才说清楚:“特娘的……笼……笼子里有……有一张脸!”
“你大爷!大半夜的开这种玩笑,信不信老子抽你!”
“真……真没开玩笑!特娘的,不信你……你自己去看看!”
见鬼子吓成这样,神色也确实不像开玩笑,说实话我也被他吓得不轻,但也耐不住好奇心,打起手电朝鸭笼瞄去。
笼子里除了那散发恶臭的鸭屎之外,空空如也。我心说鬼子你特娘长能耐了,二哥也敢糊弄了?正待回头去收拾这家伙,转头手电余光中我突然看见了鬼子口中的那张脸!
准确来说那是半张脸!半张女人的脸!
那真的只有半张脸!脸色惨白、披头散发就长在那鸭笼里面!正咧着大嘴冲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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