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芬怔怔听完希卡普一字一句的说出那些话:那是代表一族之长的最高权威,只要在博客群岛的范围以内,言出必行。
希卡普看着眼前这个不懂事的儿子--和他姐姐欣风比起来简直差劲,气冲冲地走了……
……维京人们聚完会,连夜上船往博客群岛赶去。
纳芬无助地坐在船舱里,木制的窗框上,一道道霉褐色的防护木像铁窗一样,紧锁起纳芬的自由,还有他心中最后的那一束火苗。
希卡普的话几乎已经决定了纳芬剩下大半辈子的走向,没有什么经商,有的只剩下早已麻木他的一重重政务族事,就像希卡普一样。
就像自己的父亲一样……
纳芬慢慢把头贴向窗户,看向窗外:天空是一望无垠的墨色,繁星已几近无存,北大西洋上厚重的积云再次包裹住了它们闪耀的眼睛,一如几百上千年前;逐渐黯淡的星空下,七零八落的海岛上,矗立于小山之巅的那些北大西洋上特有的树木,也完全看不见身影。
海岛下方的石壁上,残留着饱经风霜的痕迹,那是海浪成千上万年的不断拍打留下的历史铁证;海水在这平静的夜晚,充当着几百个世纪以来一成不变的摇篮,笨拙地安抚着北大西洋上每一个灵魂。
能感受到海浪在船底推搡,纳芬就在他们正上方,巨大的木制船只承载着几十个维京人,纳芬不过是他们中的小小一个罢了,就像船身后方挂着的备用小舟一样,眼下都是无人问津的……
纳芬透过窗户打量着四周,转身摊开自己的背包:华丽的外套不再让自己赏心悦目,兜里的那几枚货币更让他难堪。
他小心打开团成一团的外套,里面仍旧是包裹地紧紧的笔记,这是他心里最后的慰藉。打开笔记本,纳芬反复阅读自己的手稿,宛如博客岛上的农民欣慰地看着自己的作物。
不宜看久了,纳芬合上它,再次用外套谨慎地把它裹好,又收拾起一些细软;怀里摸出随身携带的笔,抽出一张纸,坐在桌子前奋笔疾书。
一时间,万籁寂静,这深邃的夜空下,只留下一阵阵细微的沙沙落笔声;不一会儿,纳芬写好了,他站起来,背上包,把笔郑重地揣回包里,那张纸则平整的躺在桌上。
他悄悄推开船舱的大门,站在空无一人的甲板后方,用手收起眼中的晶莹,再次抬头望向这片留念的夜色:群星收起光芒,乌云笼罩大地,桀骜不驯的风驰骋而过,仿佛又看见了那条熟悉的煞龙……
前甲板的客舱里,希卡普佝偻地坐在凳子上,盯着眼前的油灯沉默不语;埃雷特坐在一旁劝着他:“和年轻人何必如此较真呢希卡普?他的脾气随谁不用我说了吧?”
“……我知道……”希卡普双手捂着脸,长叹一口气,“我只是想让他尽快学会对部落负起责任来……”
埃雷特仰头喝一口酒,顺便也给希卡普倒一杯:“人人都有个过程,更何况当族长可不是一个小事,你才说了给他时间,后脚就把他限制了,岂不是闹着玩?”
希卡普谢绝了埃雷特的酒:“……这孩子像我年轻时一样,但我能怎么办?我顽皮的代价是失去了我的父亲,难道他也要等到失去我才能学会吗?”
“哦……”埃雷特眼神飘向一旁,“……我想不能……你至少应该过去和他说清楚,刚才只是你冲昏头了,你不会真想让他闭关到当上族长为止吧?”
“……”
船队几乎快回到南博客群岛了,希卡普最终还是来到船舱前,迟钝地抬起手,轻轻敲响:“纳芬,你醒着吗?”
没有回应。
“不管你醒着与否,我想说,先前那些话……请你不要当真……你得明白,我担心着你和族群的安危,所以我才对你的行为如此生气;我当时语气重了些,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儿子。”
“你知道,我是族长,我不仅要照顾到家人,还要考虑到整个部落,这种生活从维京人第一任族长就是这样,我们都得学会彼此理解不是吗?”
“等我们回博客群岛了,你照样可以正常生活,可以出门,可以找drt放风;当然,如果你准备好学习处理政务了,随时可以来找我,如何?”
“纳芬,你睡了吗?”希卡普见一直没有回答,便推门而入。
椅子,空的;床,空的;桌子前,空的,除了桌子上的一张纸,在油灯的照亮下躺的笔直。
“纳芬?”希卡普忽然紧张起来,他环顾四周,仍不见踪影,“纳芬?你在这里吗?”
他走向桌前,拿起那张纸,读了起来:父亲,或者任何拿起这张纸读的人,当你读到这则留言时,我已经离开了。不用来找我,因为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会在妥当的时候回去找我的族人;如果我一走就杳无音讯,那多半我已经沉在北大西洋海底了,所以我得提前在这里说一句抱歉,因为这是我追寻人生所付出的代价,和任何人都无关。
署名是纳芬·哈道客。
希卡普逐字逐句读完,错愕地立在原地,又马上一个箭步冲出船舱,嗓音如雷鸣扩散开:“纳芬!纳芬!”
希卡普的声音像夜空中的一声炸雷,把船舱里的维京人们都炸了出来。埃雷特急忙跑过来:“怎么了?纳芬出了什么事?”
“他不见了埃雷特,”希卡普心急如焚,拿出那份留言,“他一个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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