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乐一一行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早就过了厂里的下班时间，除了一些在做收尾工作的工人之外，厂里也没剩几个人了。
“看这个样，今天是没办法展开考察工作了。”王乐一看着稀稀拉拉的几个工人，叹气道，“要不我们明天再过来，你看怎么样吴经理？”
吴阳正在查看着厂里的设备，拍了拍手上的灰，点头道：“嗯，也只能这样了。我比较意外，你们厂看着不大，机器倒是最新型号的。”
看到吴阳对机器满意的样子，王乐一和老方相视一笑，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小矮子朝众人大步走来，笑容满面。
厂头儿边迈着步子边来回扫了三人几眼，然后径直朝吴阳走去。
随即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吴阳：“哎哟！公司的各位一路上辛苦了！这两天工作太多，稍有怠慢，还望领导多多海涵啊！”
“咳咳，那个，郑头儿，这位是我们的客户，吴经理。”老方也是跑业务的，经常在公司的各个厂子之间来回跑，自然也是见过几次这儿的厂头。看见郑厂头表错了情，便轻声提醒道。
“哦哦！原来是吴经理，真是年轻有为啊！能选择我们厂子，是我们的荣幸！”厂头儿倒是一点也不尴尬，顺着杆儿就夸起了吴阳。
“郑厂长过奖了，经验尚浅，都是上边看得起我。”吴阳对这种场合已是非常熟稔，应对自然。
“诶，吴经理谦虚了。”厂头儿微笑的点了点头，眼中多了一份赞许。随后注意到木讷杵在一旁的王乐一，询问道：“这位是？”
老方赶忙介绍：“这位是王乐一，我的同事，也是这次项目的负责人之一。”
王乐一冲厂头笑道：“叫我阿乐就行。”
“嗯，这两天得多辛苦辛苦你们了。公司有你们在，韩总可以放心多了。”虽然厂头儿这话的时候很客气，但是对王乐一不怎么在意的态度尤为明显。
这样的事情王乐一也经历过不少了，出来做事如果没地位没人脉就是会被人无视的，你只能用能力说服别人。即使懂这个道理，王乐一心里仍不是滋味。
厂头儿又跟老方寒暄几句之后，大方说道：“坐了一天的车大家也累了吧？我订了家餐厅，不嫌弃的话一起吃一顿？我给大伙儿接接风洗洗尘。”
听到这话王乐一眉毛挑了一下。
从孔叔那了解了部分事情之后，他和老方就已经讨论过了。毕竟这是个大项目，他们也不想就这样黄了。谁会看着这么大一块肉放在眼前，能忍住不去啃上一口呢？
而且思路也比较清晰，只要帮厂里解决了工人问题，生产流水线恢复正常，那么项目就能回到起点。毕竟吴阳无所谓其他，剩下的就只需要看吴阳的标准是什么了。看过厂里各项数据之后，两人也有信心能达标。
不过厂头儿的这番举动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其实他们也能猜着厂头儿这顿饭的大致用意，无非是请求他们帮忙解决厂里的问题之类。既然他也有这个心，那么不妨就当卖个人情给他，好好拉扯一番，说不定还能得到不少额外的好处。
厂头儿说完这番话后本以为三人会一口答应，没想到换来的确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怎么了？大家是不打算给我郑某这个面子？”厂头儿有些急了。
老方面露难色，犹豫得说道：“这个...我们才刚下车，都还没找到歇脚的地，身上又脏兮兮的，怎么好意思参加您郑老板的局呢？”
厂头儿听后哈哈大笑，拍了拍老方的肩膀：“诶！是哥哥招待不周了！方老弟放心，你们既然来了，做哥哥的当然不会冷落了各位。我立马给你们安排最好的酒店！”
老方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油子。这才聊一会郑厂头都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还给咱们省下一大笔差旅费，渍渍渍。王乐一心里暗自赞叹。
随后厂头儿果然给他们三人安排了一个不错的酒店，虽然面积不大，但在县城里已经是非常豪华了。
几人简单洗漱之后就被厂头儿带到了附近的一家餐厅。
餐厅装修很高档，没有大厅，只有一个个雅间，每个雅间还有不同的主题，很明显的就是那种私人餐厅，只有会员才能进出的地方。
王乐一看着周围的环境，不禁想起了饼子街的“夜不寐酒馆”。但是这里可比夜不寐高档多了，来这的人不算多，但每个都穿穿金戴银，尽显富态。
“郑老板雅间给您订好了，还是老地方可以吗？”一位司仪小姐扭着细腰，朝众人走了过来，礼貌问道。
“好，今天可要招待好这几位，他们都是我的贵客。”厂头儿掏出一张黑卡递给了司仪。
司仪接过黑卡，随手交给了坐在前台的工作人员：“害！您可是我们的大主顾，才不敢对您招待不周呢。”
说完领着众人进了一间雅间，雅间门口的牌子写着“春风得意”四字。
这名字一看就充满诗意。
打开雅间的门，有股清香扑面而来，一排仿绿竹当做屏风挡在入口处，只留下左右两个口子能入内。既很好的遮掩了房间的内部，又不会显得很突兀。
房间内布置的非常古雅，像是古代竹楼一样。一台小方桌，几块垫子，周围还有缩小版的山水置景，涓涓细流。
厂头儿率先在主位入座，他的外形与气质跟雅间内的环境格格不入，显得有些滑稽。
等王乐一三人入座后，厂头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诸君来此，皆是我朋友，大家吃好喝好！”
这段别扭的热场语惹得王乐一有些想笑，吴阳却是面无表情。只有老方在拍手应和，倒是没让“附庸风雅”的厂头儿太过于尴尬。
酒过三巡，老方已经开始有些坐立不安。
“那个，郑头儿，你看菜也吃了，酒也过半了。是不是该....”老方说到这，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厂头儿。
厂头儿眼睛一眯，询问道：“哦？方老弟是认为我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王乐一原本也以为老方指的是该谈谈正事了，没想到他话锋一转：“咳咳，是不是该上点别的特殊项目了？我看刚刚那个端酒过来的小妹就不错，要不再喊她进来陪大家走一个？”
“哈哈哈哈哈！方老弟真是个性情中人！”厂头儿听到这句峰回路转的话，顿时乐了。
“我看大伙都在喝闷酒，这不浪费了这大好环境，实在太可惜。”老方笑嘻嘻道。
“好说好说，方老弟有这样的雅兴，我自然不会亏待，”顿了一下，表情变得正式起来，“不过这还要看各位有多少诚意交我这个朋友了。老哥还真有一事相求，如果事成，这个东西就归你们了。”
说完厂头儿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按在桌上，推向了王乐一面前。
这一举动王乐一是看得明白的。相比老方，以他的身份，更不容易开口拒绝，只要自己答应了，那也算代表他们几人应承下来了，过后就很难有回绝的余地。
老奸巨猾。王乐一虽然冲动，但是只针对他看不过眼的事情，对于这种小手段，他还是了然于心的。既然想钓大鱼，那就不能操之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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